第1章
麒麟镇来了个疯子。
是个唱戏的疯子,也不知是唱戏唱疯了,还是因为疯了唱的戏。
反正他来到麒麟镇的时候就已经疯了,疯子来镇子的时候穿着花旦的衣服梳着妆,衣裙上鞋袜上沾了好些泥,但妆还是齐整的。
进了镇子见人就傻呵呵的乐,看着不太正常的样子。
但疯子偏还会些武,大约早些年唱过武旦镇子上围着他找茬的混混流氓都没落得什么好。
疯子一来麒麟镇寻了个地就甩开袖子开唱了,没人搭戏也没人给他奏乐,疯子不管这些,像是漫天下都是他的戏台似的,来往的行人都是那看客。
他在麒麟镇开口唱的第一场戏是《锁麟囊》,倒是麒麟镇的镇名相得益彰。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
他一开嗓,惊了满堂的行人。
疯子唱的好,要不是他是个疯子,麒麟镇里戏楼里最好的旦角都没他唱的好。
但他偏是个疯子。
他也不在意人多人少,别人给没给钱,每次甩着袖子在大街走,寻个地方便开了嗓。
有听戏的喜欢他这股洒脱劲,时不时也打赏着他些。
有人愿意赏,疯戏子也接,捡几块铜板了了一天饭钱,其它的一概不碰,打赏的钱币散在大街上谁愿意捡谁捡。
所以经常有人愿意在街上跟着疯子,有他的地方多少有些钱。
但有时候也没人打赏他钱,他也不在意。街面上没场地,屋顶上他也能唱得了戏。
有些看客说,疯戏子的戏是唱给穷人听的。
但三狗儿知道,疯戏子的戏是唱给天下所有人听的。
虽然疯戏子的打赏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没,但三狗儿从来没见他饿着过。
去年冬天三狗儿沿着街捧着饭碗行乞了两天,也没能从别人手里讨来半块冷馒头。
他窝在墙角以为自己可能要冻死在这个冬天了,但他正发着抖突然从天而降有人给他抛了一块热乎馒头。
他抬眼一看,只见疯戏子正穿着他那身行头在房顶上坐着呢,他手里还攥着个油乎乎的鸡腿,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了什么好吃的。
疯戏子吃着鸡腿哈哈的对他笑,等三狗儿啃完了馒头抬头他就不见了身影。
但这后来三狗儿就跟上了疯戏子,他是街边上的乞儿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不知道什么世俗偏颇,什么道理纲常。
他只知道一点,谁能给他吃的,他就跟着谁。
疯戏子常年在街边唱戏,他面上化着妆谁都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的。
只看着眉眼倒是个漂亮的,街面上没人见过他卸了妆是什么样的。
但三狗儿见过,他不仅见过疯戏子卸了妆是什么样,他还见过疯戏子的姘头长得什么样。
见到疯戏子姘头那天,是个春天。
疯戏子在麒麟镇上有艘小船,那船又小又破载不了几个人,却是疯戏子在麒麟镇上的落脚处。
三狗儿自从跟上了疯戏子晚上就一直睡在船边的破荒屋里,街边上的乞儿都笑他是疯子的一条狗,可当狗有饭吃,三狗儿觉得做人还不如当条狗。
那天是个暖春,夜里他听到了响像是猫在叫春,扰得他睡不安稳。
三狗儿气的从铺盖上爬起来捏了块土块就要打猫,可他听着响动却是从疯戏子的船上传来的。
三狗儿以为疯戏子养了猫,却不料他蹑手蹑脚的凑上前一看,却发现船仓里有个精壮的男人趴在疯戏子的身上。
疯戏子翘着脚搭在男人的腰窝上,他本就长得白,在这样的春夜他的白却有了另一番的意味。
疯戏子抱着男人猫叫春似的哼着,男人动的猛疯戏子的小船都险些翻了。
三狗儿以为疯戏子遭欺负了,他壮着胆子便要拿手里的土块砸男人。
但他还没动就被发现了,男人扯过一旁的衣服把身|下的疯戏子遮了个严实,他扭过头看着三狗儿手伸向了一旁。
男人是个端正的相貌,眉眼也好看的紧,比疯戏子也不输什么。
但目光冷的出奇一副要杀人的神情,看的三狗儿忍不住打了个抖,手里的石块愣到了半空中怎么也没砸的下去。
而三狗儿借着出了云的月光这才看清楚了男人伸手摸得是啥,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刀。
“你…你个…王八…犊子,你别,别欺负人……”
三狗儿听见自己结巴的喊着,他似乎是要壮壮气势还扬了扬手里的石块。
男人赤|身裸|体的望着三狗儿沉默着。
最终还疯戏子解了围,他从衣裳堆里钻出头面来望着船外头的三狗儿哈哈的傻笑着,伸出赤|裸的小腿拿足尖把男人伸向刀的手压了下去。
他伸手抱着男人脖颈亲了亲,糊了男人一脸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