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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一些隐忧,靠着木老三阵亡这件事,木家宗族近日是隐隐压在其余几族头上的。

现在出了这么个事儿,他们木氏再也不能借木老三遗留下来的光辉了,而且事情搞成这样,族人也不会放过他,回去之后他的族长之位肯定保不住,他给儿子铺的路也毁了,想到成为族长之后得到的好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村长小心的偷看一眼唐沐年,他怕挨打或者被教诲,结果发现唐沐年根本连个目光都没施舍给他,心里的忐忑瞬间变成难堪,这种无视真的比被打板子还让他难受。

木桩到底有了点儿年纪,三十板子没挨完,人就昏过去一次,被衙役用冷水泼醒,到底是生生挨完了三十板子,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出气儿多入气儿少了,唐沐年吩咐人请了大夫为他诊治。

木老二年轻,三十板子打完人也昏昏沉沉的,不过到底还能扛着。

木老大虽然也年轻,他还得代替儿子挨十五下,四十五板子过后彻底人事不知,同他爹一样出气儿多入气儿少。

惨兮兮的样子在平时绝对能勾起正常人的恻隐之心,不过这会儿没人觉得他们可怜,偶然有升起怜惜之心的人,看看二十三岁就花白了头发的荣氏,看看小桂花细瘦的小手,知道的她有六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有三四岁呢,两个苦主就在那里,这些人无论怎么惨都激不起围观百姓的怜悯之心。

唐沐年一拍惊堂木:“木家一干人等暂时不许离开京城。退堂。”

热闹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唏嘘着,侄子是外人这件事无疑是打破了民众多年的认知,不单单是打破,简直就是把这一认知碾压的稀碎稀碎的,很多人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可是侄子,半个儿子的存在,怎么就成了不如女儿的外人呢,明明女儿才是外姓人。

多少人自己没儿子的时候,那真是可这劲儿的对侄子好,将侄子当儿子的,现在你告诉他,侄子是外人,你们认为是外人的女儿才是能给你们摔盆烧纸的人,如此打破认知的事情谁都得好好消化一阵子。

回到勇毅侯府,李蔼和孟蝶默契的同时开始写奏本。

皇帝这会儿听了林楚的汇报也在思考这件事,其实在建国之初,太祖曾经想改过这个继承律法的,可惜阻力太大,最终没能成行,只强硬的废除了贞节牌坊,就这件事那也是前前后后耗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成功。

先是强硬表示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故此可以颁发牌坊,但是一应免税还有免当差的好处都是没有了的。

本以为没好处了就不会逼妇人守节,人造“节妇”了,没想到,依旧有些宗族为了在当地“德高望重”,仍旧人造“节妇”。

太祖无奈,只得暗中派人散播流言蜚语,说那些守节的妇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守节,说不定是有什么隐疾,比如说不能生,已经生过的就说这妇人克夫……总之让她们守节,就是家族为了掩饰不堪的真相才守节。那些家族的女人都有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给整个家族的女性“泼脏水”,相互博弈了近三年,宗族才不敢继续强逼女子守节,贞节牌坊也终于顺利被彻底废除。

如果说太祖废除贞节牌坊是为了可怜天下女子,那么当初想改继承法,一是可怜寡母幼女,一方面也是为了弱化宗族权利,集权皇权。

皇帝不是昏君,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益纠葛,眼下有个正好的机会,他几乎不用抗争什么,按照今天的事件,他只需顺水推舟就可以了,当即命林楚给诸位大臣传口谕,在勤政殿开会讨论此事。

不一会儿功夫,勤政殿内聚集了不少大臣,包括四位辅政,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太仆寺卿,鸿胪寺卿,京城府尹,李蔼孟蝶,安国公,符研修,还有大长公主和齐王等等。

所有人到齐之后,唐府尹作为审问这件案子的主审官由他做汇报,将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完,唐沐年:“陛下,臣斗胆奏请陛下更改继承法令,亡者无子,当由女儿继承,由女儿摔盆烧纸,未亡人只要不再嫁,当由女儿养老送终。”

李蔼和孟蝶双双出列:“臣附议。”

大理寺卿和安国公齐齐出列:“臣附议。”

其余大臣没有立刻表态,百姓们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他们更需要好好琢磨这件事,侄子是外人这件事给他们冲击是比对百姓们的冲击还要大的。

百姓们大多只有三瓜俩枣的,平日里过日子也都自家过自家的,尤其是北方大部分地区,很多人成家之后只是户籍挂在家里,不少都是小夫妻搬出来自己讨生活。这时候自然也就谈不上和侄子有什么感情以及利益纠葛了。

真正牵扯多的就是有底蕴的大家族了,比如说唐沐年,他就出身名门望族,从小上的是族学,他考上进士做了高官之后,家中儿子侄子他都有好好教导过,甚至于侄子天份高他更喜欢侄子。如果他不是主审官,他没有亲眼看到侄子的血珠与陌生人相差不多,只在骸骨上流下浅淡血痕,他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孟庭义出列:“臣附议。”

不少人瞄向齐王,齐王与皇帝是亲叔侄,还是感情比较亲近的叔侄,皇帝肯定会给他面子,他若是不认同,这件……

齐王出列:“陛下,臣附议。臣以为这项法令本就不适合,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也曾想过更改,可惜四下战乱,父皇忙于剿匪此事就耽误了。如今陛下拨乱反正,才是真正的顺应天理,造福于民。”

任清华忍不住道:“王爷,拨乱反正四个字是不是太严重了?”

齐王:“一点儿都不,就如这木家,想必就算当初木老三在世的时候,兄弟感情也是不睦的,与侄子的关系更不可能好,与陌生人无异,一个陌生人接收他身后的遗产,为他摔盆烧纸,这还不够可笑,不够乱吗?”

“甚至于朝廷的律法规定,不单单是侄子,只要五服之内的男丁皆可以。五服之内,本王承认,有那大家族,有百岁人瑞尚在的,一大家子确实还住在一起,关系也可能不错,但是实际上,四世同堂的都不多,哪怕老人没有去世,也多是早早分家自己同长子生活。这样的情况下,分出去的支脉多少是与主脉天各一方的?如此情况下,又有什么情份可言。”

任清华:“王爷,没有情份的固然是不适合摔盆烧纸,可若是有情份,又或者收养了自己的侄子呢。”

齐王一顿。

李蔼:“有情份就烧纸呗,谁也没拦着他不让烧。收养了自己的侄子,就在收养之初去官府登记,办好收养手续,办理身后事的时候这就是个凭证。”

任清华沉思片刻:“也是个办法。”

齐王点了头,次辅也退了一步,众大臣无不应允,皇帝顺水推舟下旨,就按照唐沐年说的,男丁死亡后,无子(也无养子)者由女儿摔盆烧纸,继承生前一切财产,未亡人只要不改嫁,则由女儿用继承的遗产奉养母亲,为其养老送终。

孟蝶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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