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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付佳希对白酒过敏,一喝就会浑身泛红。

饭局上,她一直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安静,低调,得体,配合,以及,合格的花瓶。

漂亮的容貌如美玉,何况,这觥筹交错的气氛里,需要这一剂柔软的调和。

客户喝得醉意滋生,胆量,或者说是男人的本性,也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劝酒,耍嘴皮子,调侃,他们永不厌烦的三件套。

付佳希是个聪明人,也能圆滑的,笑盈盈地周旋与婉拒。

客户点到即止,也没有过分为难的打算。哪知道,金明忽然发话,“你就喝一杯,别让人误会我们柏丰多上不得台面似的。”

付佳希神经一抽抽的,极力维持笑容。

所有人都看着,等着,气氛也跟按下暂停键一般。

理智告诉她,此刻不能拆台,以后她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五十多度的茅台,晶莹剔透,付佳希暗吸一口气,刚要端起酒杯。

“张总这样的贵客,一杯酒怎么够?”伴随爽朗的笑声,熟悉的人影如天降。

岳靳成长腿阔步,踏入包厢,恣意英俊,游刃有余。

所有人怔住。

金明不敢置信,“岳、岳总。”

岳靳成并未正眼交汇,而是径直走到付佳希旁边,伸手揽起她的那杯茅台,一口入喉。

不止客户,金明都瞬间酒醒。

岳靳成的神情平和,客气,名利场上游刃有余。

金明赶忙让出主座,却被他一掌心按下肩膀。

岳靳成淡笑,对侍者说,“加个座,就在她这。”

付佳希平静自若,只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些许空当。

这顿饭局,岳靳成全程参与,就坐在她身边,谈笑风生,来酒不拒。

客户如中大奖,见柏丰的中层、高层不难,但能让岳靳成拨冗接待,实在难得。

应酬就是如此,端起酒杯开了这道口子,就少不得一陪到底了。

岳靳成张弛有度,气质蕴藉,喝了不少。

金明暗自思忖,心里没底,但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没准已把这位爷得罪了个彻底。

散局,金明立刻鞍前马后地讨好,“岳总,我先送您回家休息?”

话落音,黑色宾利驶停面前,焦睿降下车窗,“不劳烦金部长了,我送岳总。”

金明心更沉,连司机都没带,竟是焦睿亲自开车陪同。

“你也一起。”焦秘书的语气滴水不漏,对付佳希说,“我记得你的小区正巧顺路。”

金明抢先说,“不耽误岳总休息,等会我送她。”

焦睿笑了笑,“都说了,顺路。”

岳靳成不着一词,先上车,车门没关,显然是在等她。

付佳希默了默,也坐了上去。

车驶入主干道,cbd地心灯影舒张,夜风糜糜。

岳靳成头枕靠背,闭眼休憩,光亮在他侧颜流淌,明暗变换,眼睫下筛出细碎光印。车里的木质香氛微淡,再次拖慢空气流速。

岳靳成看似平静,但压在腹部的掌心却越发用力。

付佳希拿起储物格内的保温杯,旁边还有药。她拧开杯盖,递过去,“肠炎没好还敢这么喝酒。”

岳靳成睁了睁眼皮,她怎么知道?

开车的焦睿主动认领,小声道,“岳总,我告诉佳希姐的。”

发微信说的,把岳靳成说成了个惨兮兮的病秧子。

岳靳成确实不太舒服,也不端着了,接过温水一口气喝完,说,“你酒精过敏,我不给你喝给谁喝。”

他的语气太如常,听得付佳希晃了晃神。

“我有法子应付。”她说。

“行,是我闲得慌。”

岳靳成冷声,又往旁挪了挪,离她远了些,然后扭头看车窗外。

有生气,也有点委屈。

付佳希反思一番,声音不自觉放软,“那你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岳靳成说,“厉害。”

“那你把药吃了,去医院打针。”

“我不打针。”

“好,不打针,先吃药。”

岳靳成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

付佳希轻柔地将药放置他手中。

“药苦。”

“我包里有糖。”

“水烫。”

付佳希拿回保温杯,“我吹吹。”

岳靳成吞下药,肩膀慢慢卸了劲。

他闭目养神,眉心一道浅褶,像天边的冷月,英俊的容颜消沉、颓靡。

付佳希注视于他,一时心思百转,却又没个具体。

车速平稳,城市夜景如迷离云烟。

岳靳成大概是真的累了,整个人像一片凝固的海。

付佳希的目光将要挪开时,他忽然开口,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你真的忘记了吗?”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付佳希却瞬间懂得。

曾经的每一年生日,他许的愿望。

岳靳成已经睁开眼,精干,明烁,像一张网,幽深又执拗。

付佳希一直不说话。

岳靳成喉结轻轻滑动,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怎么就成了个只知恭喜发财,图名好利的俗人了。

他冤屈、不甘,他要辩解,压低着声音似嘶吼,“你为什么在儿子面前那样说我。我明明告诉过你,你知道,你明明都知道的……”

“我就许过一个愿,年年都和你有关——!”

是浓烈的情与爱,是杀疯了的执念。

是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低吼出来的一瞬,付佳希同时开口。

声音很轻,一字字的却清晰。

“我没忘。”她说。

作者有话说:

岳总:委屈死我得了。

抽100只小红包,周五愉快!

服软

◎别动,我轻点。◎

温情如绸缎轻晃的当下, 连焦睿都听得怅然。

但下一秒,付佳希说,“忘不忘的有什么紧要, 你想记住,那是你的事。我记不记住,也不能左右你的任何言行。”

岳靳成不难听出其中的冷淡,心底刚扯平的麻纱又纠缠成团。酒精扎着胃, 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作痛, 他问:“你什么意思?”

付佳希说, “我只是觉得,现在再追究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真的很没意思。”

岳靳成说,“你在怪我。”

付佳希反问:“我不该怪吗?你深情许的愿, 你做到了吗?”她转回脸, 掩盖落寞的神色, “连信任都不曾有,谈什么一生一世。”

像一记重锤痛打岳靳成的神经。

过去的事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他冷下脸,“所有人都知道你跟岳少恒的那些过往,偏我不知道。你不愿对我说, 好, 这是你的自由,夫妻之间需要独立空间。但岳少恒一直喜欢你, 围着你转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是不愿跟我说?讨伐我可以, 但你不要拿出双重标准。”

付佳希:“不是不愿跟你说, 而是我自己可以解决。”

岳靳成忍不住掐紧掌心, 克制的怒意磨哑了嗓子, “遇到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你就不能想到我?还是你根本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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