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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岳璞佪顿时拉下脸,“她一个女的,在这唱什么调子。”

岳云宗笑着说,“爸,您真该见见佳希,没准,也能被她说服的。是不是,大哥?”

岳靳成坐在单座沙发上,翘着腿,熟视无睹地抽着雪茄。

岳璞佪肺症未痊愈,闻不得呛人气味,低咳两声,却也没加制止。

“叶溱还在这,你不要怠慢人家。”他意有所指。

岳靳成神色平静,“谁邀请来的,谁负责。”

“你!”岳璞佪呵斥,“糊涂。你关伯伯问过我好多次,你要我怎么解释。”

岳靳成吐了口烟圈,烟雾弥散开来,“您对他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不知。如果真的不知如何开口,就说——我复婚时大摆宴席,一定请关伯伯坐上宾。”

岳璞佪猛地一拍桌子,“你,你!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岳靳成说:“她好不好,不需要任何人评判。”

“你是岳家的长子,是柏丰的总裁,你做任何决定,就不能任性妄为!”

岳靳成一声冷笑,“不然呢,要学习父亲您的审时度势,自我牺牲吗?明明不爱一个人,却仍然可以娶她进门。”

“你个混账东西!!”岳璞佪恼羞成怒,扬起巴掌,踉跄着冲向他。

岳靳成站立如松柏,不卑不亢,双眸生寒地望着岳璞佪。

岳璞佪迟疑,在这一秒,内心算计得失轻重,最终,高扬的手臂慢慢垂落。

岳云宗见机行事,立刻补添一把火,“哥,你对爸再多不满,他也是你的父亲。”

岳靳成一眼横扫而来,轻蔑道,“说起来,还要对亏你母亲,不然,我也做不了他儿子。”

岳云宗和岳少恒是同一个妈。

岳靳成和他俩同父异母。

说起来也都是豪门里的肮脏事。当年,岳璞佪为了巩固家族权利,开辟商贸航线,果断与彼时的恋人分手,转而追求起岳靳成的母亲尹云涵。尹家在沿海a城扎根,在航运上的人脉无可比拟。结婚后,岳璞佪的商业实力更得助益。

岳璞佪这人,心机深重,没个定数。婚后,仍与旧时恋人暗度陈仓,尹家双亲过世后,他更加有恃无恐,对尹云涵不尽半分丈夫责任。

尹云涵常年抑郁,在三十岁那一年,查出乳腺癌,且是最恶性的那一类。撑不过一年,她便抑郁而终。

彼时,岳靳成才三岁。

三个月后,岳璞佪将已怀有身孕的旧恋人迎娶进门,大摆宴席,隆重热烈。

这也是为何,岳靳成将矛头指向岳云宗的妈妈时,他不敢过多争辩维护的缘由。

岳靳成咬着雪茄,微眯眼缝,吸进一口入肺腑,然后摘下,捏于指腹间。

岳璞佪难以招架他的眼神,喘着粗气,踉跄后退。

岳靳成轻蔑一笑,“您的优良家风,我无福消受,你问问云宗很少恒,看他们是否有兴趣继承。”

书房外,宾客笑语,场面欣欣向荣。

书房里,剑拔弩张,是非恩怨早已离心。

到点开餐。

岳靳成将岳璞佪扯至轮椅旁,掌心压着他的肩膀,半强半逼地令其坐下。

“爸,笑一笑。”岳靳成温声落话,“您配合着点。”

打开书房门,众人齐齐看过来。

岳靳成推着岳璞佪徐徐而出,他伏腰低头,细心妥帖地给他系紧围巾。英俊侧脸,温度满溢,任谁看了,都是父慈子孝的和谐场面。

唯有付佳希,透过层层人群,目光始终追逐岳靳成。

他看起来完美无暇的面具,眼里的温度游离进退,每每望向岳璞佪时,总有一瞬藏不住的冷意寒光。

关叶溱款款走来,和岳明芯打招呼,假装讶异,“呀,佳希也在。”

付佳希笑着说,“我带我儿子过来陪奶奶,我也没想到,每一次都能撞见你。”

轻描淡写地回击,点明两人的身份界限。

青梅竹马又如何,谁是岳靳成身边的女主人才重要。

而一旁的岳明芯,配合地喊了声,“嫂子,晚上咱们去逛街呀。叶溱姐,你要不要一起?”

关叶溱面色讪讪,自讨没趣。

待她走后,岳明芯特高兴,“佳希姐你雄起了。”

付佳希笑了笑,“是不是得罪人了。”

“得罪也没事,我大哥会给你撑腰的。”

付佳希没有沾沾自喜,而是轻声说,“他在这个家,也很不容易的。”

岳明芯说,“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一定要叫你来吗?”

“嗯?”

“她是给岳伯伯一个提醒,和关家联姻,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家宴结束后,岳靳成和付佳希送周小筠回满苑。

路上下起瓢泼大雨,刘管家拿伞等在满苑门口,笑着说,“这是留客天。”

满苑有他们专门的客房,岳嘉一陪祖奶奶去了。

岳靳成累得很,进房后,外套都没脱,趴在床上闭着眼。

付佳希轻手轻脚,拿起毯子盖在他身上。

刚要走,手就被轻轻拉住。

付佳希回过头,“我以为你睡着了。”

岳靳成的眼眸清亮如月,眉心疲色尽显。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唯独不松的手,流露出几分脆弱。

付佳希坐回他身边。

岳靳成握着她更用力了些。

付佳希顺从地躺下,躺在他身边,两人面对面,手牵手。

“你不问问我,今天在书房发生了什么?”岳靳成声音干哑。

“一定是让你不开心的事。”付佳希抽出手,食指指腹顺着他的眉型描绘。

“其实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岳靳成事后理智分析形势,今晚没有做到张弛有度,过于情绪失控了,“岳璞佪在集团还是有话语权的。”

“没有什么失不失控的。”付佳希说,“他于情于理,都亏欠于你。心虚悔恨,被道德谴责的,应该是他,你没有任何过错。”

岳靳成喉结滚了滚,眼底泛起淡淡湿意,“可我还是让你在这个家,受了很多委屈。每次想到,我已经失去了你,我对岳璞佪,对这个家,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恨意就多一分……恨的还有自己,不回岳家又怎样,我一样可以过得好。”

不决心争权上位,不回岳家,就不会失去你。

付佳希不置可否,“那怎么能一样?你受到的不公平已经够多了,你的母亲,你外公家,凭什么要沦为岳家的牺牲品?丢枚硬币还能听见个响。他连感激都未曾有,凭什么呢?你做得好,做得对,你就该这么做。”

岳靳成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失笑,“我忽然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或许当初,我应该换个思维方式。对你的万般保护,反而是对你的束缚,你根本不要要谁保护。”

“我本来就可以独当一面,是我没有发挥的机会而已。”付佳希说,“不信,你给我个小官当当。”

岳靳成说,“总裁都归你管,这哪里是小官。”

“我管的是我儿子的爸爸,不是总裁。”付佳希笑盈盈地调侃,“二选一。”

“我哪个都不当。”岳靳成没有迟疑。

他往付佳希身边靠,低着头,微微弓腰,将脸贴向她怀里。自身的脆弱、软肋、伤疤,将他挫成一滩软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此时,才能有片刻的放松和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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