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沈令的好奇心就压不住了,他半眯着眼睛扭头,虫子是从后背爬上来的,现在快要到肩膀,动作缓慢到几乎像停在沈令身上睡觉。
沈令眼睛瞬间睁大。
卧槽好丑啊!
又黑又绿的,触角张开快有沈令半个拳头大。
沈令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倒。
他一头栽到贺闻帆肩膀上,被恶心得浑身打颤,鸡皮疙瘩掉一地,想吐都吐不出来。
贺闻帆叹息:“所以不是让你别看吗。”
他还在缓慢地帮沈令脱外套,一分一秒显得无比煎熬,沈令咬牙切齿:“就不能直接把它拍死吗?”
贺闻帆停顿两秒,“这么肥厚多汁,确定要我拍死在你身上?”
他声音慢悠悠的,听起来像是在认真询问沈令的意见。
沈令不说话了,脊背僵硬。
须臾,沈令埋在贺闻帆肩膀上闷声闷气地哼唧起来,像被贺闻帆吓得要死又不敢乱动,只好奔溃地耍赖。
贺闻帆哭笑不得。
幸好沈令外套宽大,脱下来不费劲,贺闻帆稳稳地从沈令身边离开。
把虫子包起来扔出去之前,那只虫子却好像突然醒了过来,闪电之间跳了起来,在帐篷前乱蹿。
沈令简直要心梗了,尖叫着缩到角落。
幸好贺闻帆身手还不错,用一只塑料袋二两下将它套住。
紧闭的帐篷突然晃动起来,外面二人都愣了一瞬。
帐篷摇晃得挺激烈,伴随沈令难以压抑的尖叫,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宇震惊,饶是他在外漂泊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一顶帐篷能闹出这么激烈的动静。
他揽住郁季的肩,一脸震撼:“老贺这么有手腕儿?”
郁季嫌弃地摇头:“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落日垂坠,天际漫起橙红霞光。
营地里各家帐篷前都逐渐冒出做饭的腾腾热气。
陈宇两口子煮了一锅汤,又和郁季一起添置烤架做烧烤。
沈令被那只虫子恶心得不轻,现在精神都是委顿的,他不愿意再穿那件外套,贺闻帆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他套上,虽然大小很不合适,但至少干净。
番茄牛肉汤卖相很好,沈令捧在手里却没什么胃口,贺闻帆烤了些素菜让他吃两口,沈令接过来时忽然停住。
“怎么了?”贺闻帆
沈令神经欲言又止,兮兮地看了他两眼,小声问:“你洗手了吧?”
“…………”
贺闻帆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喉间滞涩,失声笑了笑。
且不说他根本没有亲手碰到那只虫子,就是碰到了,他也在烤串前仔仔细细清洗过自己每一根指头。
沈令圆圆的眼睛充满戒备,像个草木皆兵的受气包,贺闻帆突然就来了点逗弄的心思。
他把烤串放到盘子里,举起手佯装要掐沈令的脸蛋,沈令果然吓得弹起来,差点躲到宋晓身后。
等反应过来后,他委屈巴巴地拍贺闻帆的胳膊:“你别吓唬我了!”
贺闻帆终于笑出了声,清了清嗓子:“好好好,不吓你了,我过洗手了,还特意用了消毒液,不信你闻。”
“真的么……”沈令将信将疑。
他轻轻凑近嗅了嗅,贺闻帆手背上确实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还有点刺鼻,但让人心里舒坦。
贺闻帆把烤串给他,“好了,吃吧,没放太多香料,偶尔吃一次烧烤也没关系。”
沈令垂着脑袋点点头。
解决掉晚饭,贺闻帆帮陈宇一起清理场地,两人顺势去湖边坐了会儿。
陈宇拿出一根烟熟练点上,贺闻帆皱眉:“掐了吧。”
“怎么了,你不是闻得惯烟味儿吗?”
“沈令闻不惯。”
陈宇没说话了,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而后掐灭烟。
他轻轻“啧”了声,“挺难得。”
贺闻帆也垂眸笑了笑。
“行吧,到哪一步了,开始谈了吗?”
贺闻帆咳了声:“没那么快。”
陈宇挑眉:“小沈不答应?”
贺闻帆看他一眼。
陈宇了然:“哦,你还没开口。”
落日最终消失在天际,暮色渐深,往湖面罩下一层深蓝的薄纱。
贺闻帆盯着玉盘一样湖面注释了很久。
陈宇点点头:“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变成同性恋了,但也无所谓,喜欢就追呗,都不叫事儿。”
他拍拍裤腿站起身:“咱回吧,蚊子也忒多了,天热了它们都活泛了——”说着挤眉弄眼地撞撞贺闻帆的肩:“你也活泛了。”
贺闻帆挥手赶走身边的蚊虫,深深叹息:“闭嘴吧。”
陈宇笑得更大声。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幕月明星稀,浑圆的月亮高高悬着,草丛里盛满了银色月光。
沈令正从郁季的帐篷里出来,怀里抱着一本书,脸上笑开了花,看样子是要到签名了,乐得跟什么似的。
贺闻帆摇头,带沈令去简单洗漱了一番,把他塞进睡袋里:“月食在凌晨,先睡一会儿吧。”
沈令听话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拉拉贺闻帆的衣袖。
贺闻帆正看着郁季的那本新书,费心琢磨到底哪里吸引到沈令,扭头一对上沈令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就一软。
“睡不着吗?”
沈令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啊。”
贺闻帆眉心一跳,放下书:“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我今天太矫情了,”沈令垂着眼帘,认真地反思自己:“只是一只虫子而已,我不应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怀疑你没洗手……”
贺闻帆失笑。
沈令一下一下抠着贺闻帆衣袖的扣子,愧疚道:“明明是你帮我把虫子赶走的,我都没跟你说谢谢,真的对不起。”
贺闻帆没想到沈令会说这些,在他的潜意识里,沈令怕虫子再正常不过,沈令害怕所有东西都没关系。
他只觉得沈令可爱,甚至还恶趣味地逗了他一下。
可沈令心思多,思来想去后竟然向他道歉,二言两句轻而易举让贺闻帆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贺闻帆弯起唇角,手掌合上沈令的眼睛,轻声说:“好了,睡吧。”
沈令就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手里还攥着贺闻帆的衣袖。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被贺闻帆叫醒。
贺闻帆托着他背让他坐起来,给他套上外套,两人坐到帐篷边缘。
“要开始了。”贺闻帆说。
沈令眼皮沉重,费力地抬了抬,才发现四周早已一片黑暗。
先前明亮的月光从草丛里消失了,世界万籁俱寂,漆黑而旷远,只有其他帐篷前悬挂的小灯发出零星光点,像静止的萤火虫。
沈令望向天空,天边的圆月一点点被黑影侵蚀,逐渐变得残缺不全,仅剩的月光更加稀薄。
沈令静静地看着,没多久脑袋就点了点。
原以为自己会相当振奋地看完一场月食,但没想到的是,一场月食会持续这么久,沈令脖子都仰得酸痛,天上的变化依旧微弱。
他精神体力都比常人要弱,凌晨被强制唤醒的结果就是,根本无法彻底清醒,大脑里是浆糊,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