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确切的说,是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后脑勺。
像朋友间才会开的宠溺玩笑。
脑中蹦出这个想法,祝云雀脊背一僵,脚步顿在超市门口,扭头看他。
湿漉漉的杏眼意外又羞涩,像丛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
陆让尘就这么垂眸瞧她,喉结突兀地一痒。
微微咽嗓,他说,“我朋友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烧烤。”
祝云雀睁了睁眼,显然被他的话意外到。
缓了两秒,她才慢吞吞地问,“你朋友?”
陆让尘抬了抬额角,用下巴指给她方向,“超市斜对面的那家烧烤店,户外第一桌。”
祝云雀视线茫然地搜寻。
陆让尘又说,“还有一个女生。”
本意他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大晚上的乱走,又怕她认生害羞,所以才告诉她还有同性。
哪知祝云雀听到有女生后,神色直接变了。
先是惊讶,仓惶,继而变得尴尬。
果不其然,她抗拒摇头,像是非常怕的样子,“不用了。”
好意仿佛扑空的鱼钩。
陆让尘:“……”
倒是从未被人这样直白又嫌弃地拒绝过,少年拧着眉心,舔着唇压出一声气笑。
压迫感太强,祝云雀肩颈线条紧绷。
正想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陆让尘高大的身形忽而欺身过来,狭长深眸直勾勾睨着她。
距离倏然拉得很近。
祝云雀心脏就差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陆让尘端量着她,明显有点儿不爽地扯了下嘴角,“怎么,我是能吃了你?”
少年语气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胜负欲,还有一点隐约的逗弄,刚说完小姑娘脸就红了。
偏偏陆让尘不罢休地盯着她,像是非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回答。
祝云雀只能硬着头皮说,“对不起,今晚我约了人。”
陆让尘哦了声:“约你一起喝酒?”
祝云雀:“……”
脑袋突然空了。
还没等进一步解释,陆让尘却懒得再逗弄。
少年敛去嘴角笑痕,丢了句,“不想去就说不想,犯不着找借口。”
“……”
“走了。”
话落,空气中的乌木沉香也随之变淡,再留不住地消散。
祝云雀表情麻木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步伐生风的高拔背影,直至彻底融为夜色,胸腔里的动荡都没有抚平。
就是这会儿。
手机响了。
祝云雀被震得指尖轻颤,终于恢复觉知。
垂下红肿未消的眼眶,这次的来电显是林朗。
电话接起,林朗声音关切,“我的妈祝云雀,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家里人多担心你?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从烟柳巷出来找你了。”
眼睫轻颤。
祝云雀像魂儿不在身上,就这么望着街道对面那家烧烤店。
林朗不耐烦,“说话啊,我去接你。”
话音刚落。
男生便在桌前坐下,旁边的短发女生言笑晏晏地跟他搭话,明媚得不止一点。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她永远也变不成的类型。
隐秘滋生的某些幻想瞬间被被打回原形。
祝云雀狼狈回神。
垂下眼,她鼻腔泛酸,“我在东鼓街这边的711。”
-
夜色渐浓,不到九点,东鼓一条街流量越来越大。
四处都是热闹的烟火气。
就连烧烤店的户外座也都坐满了人,导致陆让尘都回来了,周槿催了好半天点的腰子才上。
吐槽完服务员,周槿拄着下巴冲陆让尘神奇地眨眼,“你同学呢?你不是要带人过来?怎么没来?”
陆让尘冷着俊脸靠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的两罐喜力,答非所问,“李铁呢?”
不知道为什么,周槿总觉得他气压有点儿低。
一般这个时候,她是不敢惹的,于是道,“李铁去接电话了。”
陆让尘嗯了声。
一抬眸就见周槿盯着他。
陆让尘轻哂,“我脸上有东西?”
“那到没有,”周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就是有点儿憋屈。”
陆让尘:“……”
陆让尘浅白她一眼,单手打开易拉罐,气泡涌到他手上,修长漂亮的指节轻甩了下。
他低眸轻嗤,“毛病。”
打完电话的李铁回来,哎呦一声,“说谁有病呢。”
他笑着看周槿,“说你?”
周槿翻白眼,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耳朵聋啊你,人说的是毛病。”
李铁擦了声,扭头看陆让尘,似是发觉什么端倪,他非常没有眼力见儿道,“哎,你不是说带个妹妹回来一起吃,妹妹呢?”
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让尘擦着手,眉梢拧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铁。
正想骂滚。
周槿看着街道对面,忽然嚷嚷起来,“哎,陆让尘,你这妹妹也不行啊。”
陆让尘额角一跳,下意识顺着她比划的方向侧身看去。
然后就看到,站在711门口的那道单薄羸弱的身影,正和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一起。
晚风吹起耳边长发,让她那张秀气的鹅蛋脸看起来更乖。
两人距离很近。
说了没两句,男生直接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祝云雀没躲。
“……”
陆让尘无声眯起长眸。
李铁在旁边欠儿不愣登地乐,“哎呦,我说呢,原来是妹妹跟别人跑了啊。”
那天晚上,林朗带祝云雀把东鼓街从南逛到北,等她脾气差不多消了,才把她带回家。
小姑娘看着文静,实际性情乖张。
所以严格来讲,并不是林朗的功劳,而是她在外面逛累了,觉得没意思,自己想回家。
至于开解她的那些话。
林朗觉得她可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果不其然,祝云雀回家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几个大人,换好拖鞋就进了卧室。
这个时间,邓家强早就走了。
饭桌没收,祝平安神色疲惫地抽着烟。
得知祝云雀回来,邓佳丽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屋看看。
或许是外人在,不大方便,祝萍稍稍嘱咐祝平安几句,让他有话好好说,随后便带着林朗离开了。
母子俩一走。
不算大的三居室空旷不少。
客厅死寂了好一会儿,祝平安掐灭烟,起身敲开祝云雀卧室的门。
门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