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后年又陆续接触了很多大夫,请人来问诊,求指点配药,复原古书医方……直到母亲怀了第二个孩子。
柳明川那时才四岁,就看着奶奶在家中挑拨是非,在父亲面前装的慈爱无辜,父亲一旦出门做生意,奶奶就在家里挑母亲的刺,甚至叫她怀着孕还要去院子里站规矩。
母亲是个心软又要强的女子,不忍在孩子面前忤逆长辈,一直受气,生下柳云溪后便落了病。
一边养着病还要被奶奶阴阳怪气的指责,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那样精气神十足到整日垂头丧气,为避争吵,见了奶奶就像老鼠见了猫。
奶奶得偿所愿,夺走了管家权。那几年,家中生意蒸蒸日上,父亲忙得脚不沾地,等他终于闲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夫人在家中被搓磨的神形憔悴,不成样子。
父亲懊悔自己没能关心母亲,从那之后不再开拓产业,陪着母亲去各处散心,可终究无济于事,母亲还是病重去了。
“恶语伤人,何况她是蓄意欺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柳明川狠狠道。
柳朝只知道老太太刻薄偏心,却不知她在内宅是如此欺凌妇人,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恶人必得有恶报,我既已知道了此事,日后绝不会对他们心软。”
这些旧事,柳云溪不一定知道,柳明川也没故意说给她听过,他知道妹妹随了母亲的心软,下手总还留一丝情面。
可他不会,他也要教会弟弟,时机一到,必得斩草除根。
兄弟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柳明川吐了口气,恢复平静,“好了,今天是云溪的大喜之日,不该说这些事的。”
他拍了拍柳朝的肩膀,“你去忙吧,忙完了早些去休息,夜里吹了冷风,当心冻着。”
“我去看看父亲。”柳朝说着,走去了另一侧。
柳明川从激动的心情中回过神来,走到正厅门前,正要进去看看醉酒的贺延,脚步还未跨进门槛,就看到就看到一个女子从偏厅走出来,站到了贺延身边。
一身紫色衣裙配着绛红色的外褂,在烛光暖黄色的映照下透出的灵动质感,像只红花丛中扑闪翅膀的蝴蝶。
这个姑娘,他认识。
是妹妹的好朋友,叫宋妤。
刚才喜宴上见过,看她跟人拼酒,只觉得小姑娘莽撞又稚嫩,这会儿她没笑也没闹,反倒神情担忧的看着坐在桌旁的贺延——
安静下来,才发现小姑娘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小女孩,比妹妹还小一岁,样子倒是有大姑娘的气韵了。
柳明川微微一笑,舒展了眉眼。
他挪了半步到一侧,故意遮着身子,等着看里头的宋妤要做什么。
宋妤皱着眉头看贺延,一桌的客人都走光了,只他还留在这里,抱着壶酒,哪有读书人的样子。
她没好气的问:“贺延,来客都走光了,你怎么还在这喝呢?”
模糊的听着熟悉的声音,贺延连头都没抬一下,忧愁着长叹一声。
“别管我,等我把这壶酒喝光了,我自然会走。”
没得他正眼一看,宋妤心里更堵,伸手戳他的后背,“今天是云溪的好日子,你一个人在这儿郁闷什么?”
“我没郁闷。”贺延侧身避开她的触碰,撇了下嘴,浑身都在抗拒。
“没郁闷你喝那么多酒,口是心非。”
宋妤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越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越来气。
明明很生气,可看到他这样,又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在这儿,控制不住非要让自己来多管闲事。
他绝不会是她理想中的好夫君,但作为朋友,彼此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她在心中如此宽慰自己,可转脸就听他念叨,“不用你管,反正明天酒醒了,我还是要念书,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