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我家做玉石生意,最听不得柳小姐这样的歪理,值钱就是值钱,不值钱就是不值钱,难道会因为谁嘟囔几句喜欢,残次品就成了宝贝?”
见多了无故生事的人,柳云溪不急不躁,微笑着说:“庙会热闹,许公子大可去别处逛逛,何必揪着这些物件不放。”
许文的视线从少年撇到她身上,看到她腰间挂着的针脚粗拙的香包,立马回怼。
“不过是想给句忠告,柳小姐是做大生意的人,身上戴着这样廉价的一个香包,也不觉得寒酸,当心被人看轻了。”
“你说什么?”沈玉衡瞬间冷下了脸,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
柳云溪伸手拦住他,气定神闲的面对许文,也有样学样,戳起他的痛处。
“那日我大婚,还记得令尊是带着许家妹妹前来赴宴的,人人都夸许家妹妹为人亲切,只是……怎么不见许公子?”
许文顿时沉默了。
柳云溪抿起唇,随意道:“先前我听令尊说过几句,担忧许公子如此傲慢不羁,如此脾气若不改一改,家中生意真不知要交托谁手了。”
说起自己的事,许文明显没了方才的嚣张,“这是我家的事……”
看着来势汹汹,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蠢材。
“娘子,别家的事自有他们去操心。”沈玉衡侧身搂过她的腰,带着人往道观门前去,阴阳怪气道,“咱们可不是会对旁人指指点点的长舌之人,走,咱们去别处。”
被人贬损,许文心中更气。
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讥讽少年。
“哼,还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呢,沦落到给人做赘婿的境地,真没出息。”
“少爷理会他们做什么。”身旁的小厮小声安抚。
越是有人替他说话,许文反而更理直气壮起来,对着二人的方向喊。
“我就是瞧不上柳云溪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儿,女子就该在后宅呆着,等着相夫教子,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
“父亲总爱训斥我,还说日后要把生意交给妹妹管,一定是跟柳家来往的多了,受了柳云溪的蛊惑。”
“说她几句还是轻的,等我发达了,日后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话说出嘴了,心里便觉得痛快,哪知几乎是一瞬间的空档,走在前头的少年便逆过来冲到了他面前。
许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结实的一拳打在脸上,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小厮吓得帮忙到他身边蹲下,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许文捂着生痛的脸,看着少年,不可置信道:“你,你敢打我?”
沈玉衡拍了拍袖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一只待宰的鸡,“刚才不是叫嚣的很得意吗,再叫两句我听听?”
只有鸡鸭才会喜欢高声叫喊。
声量越高,死的越快。
“你……我……”许文看着他仍旧握紧的拳头,恐惧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俯下身去,揪住他的衣领,低声道:“既知我是张家的,就该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永盛钱庄再不做许家的生意,你家那些贵价的玉石若没人买帐,就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你敢……”许文被强迫着抬头看他,结巴着说,“你不过是张家的儿子,又不是钱庄的正经老板,还能自作主张?”
沈玉衡低笑一声,“不如试试。”
“玉衡,别伤了他。”
柳云溪及时赶过来,刚到他身后,少年便松了手,任许文重新摔回地上。
他拍了拍手,扶住她的后腰要她转了方向继续往前。
乖顺道:“我有分寸,娘子不用担心。”
身后的许家小厮见人走了,这才敢上去把人扶起来,“少爷,您没事儿吧。”
“滚。”许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吵闹的声响没有传进柳云溪耳中,她被少年扶着后腰直往前走,只能侧过脸问他一句,“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沈玉衡低下脸来,悄声说:“瞧他嘴贱,吓唬他两句。”
瞧他顽皮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柳云溪松了口气,才说:“这位许公子很不成器,在许家也不受待见。我平时与他父亲的来往多些,倒是很少见他。”
“见他做什么,晦气。”少年露出轻蔑的表情。
扶在她后腰上的手缓缓挪到侧腰,顺势搂上了她的腰肢。
落雪迷人眼,即便两人靠得近一些,举止亲密些,也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即便有擦肩而过的看到了,也只会感叹小夫妻感情好。
今日前来求签的夫妻多的数不清,他们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对。
个把月的时间,少年的身量又抽高不少,个头已经比她高出半掌,搂着她的腰,歪头往她身上靠。
喃喃道:“以后你出门都把我带在身边吧,我不想让那样的货色败坏你的心情。”
“见的人多了,说什么的都有,我不听便不会生气。”她心境平和,看向少年的时候却面露忧心,“倒是你,刚刚那么冲动,实在吓到我了。”
“我七岁学骑射,十岁习武功,还收拾不了他?”
“我是怕你把他打死。”她戳戳他的心口,“李先生说过,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气。”
沈玉衡还想再反驳两句,可看到她眼中的期许,抿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都听云溪的。
为少年的乖巧感到舒心,柳云溪正要夸他两句,身旁有路人走过,她正要侧身躲避,就觉得腰上一股力拉着她往身旁的少年身上倒去。
身形不稳,肩膀撞在了他胸膛上。
在雪中停步,她抬头看他,对上一双纯真澄澈的眸子。
轻咳两声,偏过视线。
胸膛还挺结实。
52
◎恶有恶报◎
积雪在暖阳中融化, 又在寒夜里冻结成冰。
滴滴嗒嗒的雪水从屋檐上流淌下来,在檐下接触晶莹剔透的冰柱, 在白日的照耀下折射出明亮的光辉。
转眼已到除夕,再繁忙的人也能空闲下来,享受一家团圆的温馨时光。
园子里,家仆和丫鬟们配合着在廊下挂红灯笼,手里忙着,嘴上也没闲着,随意闲聊起来。
站在梯子上的家仆神神秘秘道:“听说了吗,二老爷和老夫人没了。”
“真的假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你从哪儿听来的?”
梯子下头递灯笼的丫鬟满眼好奇。
“我今天一早陪三少爷出门去给邻里街坊送些年货,是听街口的刘老太太说的, 她也是从城北她娘家小妹那儿听来的, 说是城北有户人家失了火, 里头住着一对母子, 都给烧死了。”
“人家只是说有对母子,你怎么知道是二老爷和老夫人的?”
“这还难猜吗,我一听那房子的位置,就想到二老爷和老夫人搬到了老夫人的旧宅里, 恰好也是在那片地方。”
“没有定论的事,少说为好。”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丫鬟制止了这个话题。
拿灯笼的丫鬟也说:“昨晚发生的事, 今天应该还没有定论,这话还是别乱说了, 当心给青娘姐姐听到。”
“那不说这个, 再说点旁的。”家仆挂好了一个灯笼, 下来把梯子挪了位置, 又爬上去。
继续说:“你们还记得白妈妈吗?”
“这怎么能不记得。”小丫鬟撇撇嘴,“先前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