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他们是第一批试药人,也就是最危险的那一批。
可是,再危险能有如今危险吗?
中年男人的父亲是被抬上许窈的私人飞机的,男人一度担心父亲就会这样离世。
可希望有时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当他们有了希望时,人的身体会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一路支撑。
参加试药,再坏的结果不过于当即离世,那为什么不参加呢?
“我们都会去实验室参加试药。”中年男人坚定地道。
老父亲也非常想要参加,除去有机会活命外,最关键是全程免费,他能在临死前替子女省些钱了。
许窈微微叹了一口气,“祝你们一切顺利。”
不仅是他们,全球还有千千万万个患癌家庭在艰难等待着。她想听到好消息。
第二天清晨,患癌病人痛苦得一夜未眠,而家属也没睡个好觉,他们早早起了床,为了最后的体面还替病人全身擦得干干净净。
哪怕患病,病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许窈的车亲自送他们过去,不过车也只能送到实验室外几十米就不能再靠近了。
家属陪着患癌病人,忐忑不安地进入了孔晋华研发团队的试药区域,看着四周都是明亮的白炽灯,雪白的墙像是透着寒气,他们本能得愈发感到紧张。
“感谢各位愿意进行第一期试药。”团队的助理走过来温和地开口。
“各位先不要紧张,我们需要对各位病人进行一个身体检查,记录最开始的数据。”
大家都表示理解,就好像去别的医院治病,医院肯定要先看检查报告的,都得重新做检查。
检查进行得有条不紊,团队的助手他们负责记录每位病人的情况。
无一例外,都是癌症晚期患者,有肝癌的,有胃癌的,有肺癌的等等,而他们的身体器官因为癌细胞几乎遭遇了毁灭性打击,甚至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
团队成员看着那糟糕透顶的报告数据,甚至有的病人正常化疗下不一定能够撑过半个月!
“医生,我,我还有没有救?”一个老奶奶虚弱地看着走进来的孔晋华,眼神略带期待地看着他们问道。
孔晋华老教授本就长得很慈祥,他笑起来莫名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他说:“当然有救,我们研发特效药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虽然不确定这话的真假,但听到的时候心里确实安慰了许多。
哪怕这次试药很痛苦,他们也要撑过去。
“等会儿我们会给各位进行特效药注入。”漂亮的女助理温柔地道。
一个有些迷糊的老太太轻声问:“注入是什么意思?”
女助理想了想温和地道:“通常理解就是输液,不会很疼的。”
在场的家属怔忪住,又要输液?好像……和化疗差不多?化疗也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注]癌症死亡数据报告来自网络
试药区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声:“我不要化疗, 我不想再化疗了。”
众人立刻寻声看过去,一个五官很漂亮但没有头发的女孩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挣扎着想要从母亲怀里逃走, 可生病的女孩哪里拗得过别人?她被她母亲死死抱在怀里,看着孔晋华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医生爷爷, 她恐惧极了。
这个年纪估摸在十八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哭到瘦弱的身体在抽搐,哭喊道:“不想化疗了,真的好难受。”
化疗很痛苦, 她只知道每次她去化疗之后就一直呕吐,也没任何胃口吃不下饭, 而且她的嘴巴里会长满口腔溃疡, 她吞咽口水都觉得好痛好痛。
她不要再化疗了, 太痛苦了。
年迈的母亲歉意地看着孔晋华他们, 一个劲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她生病又压力大,还请各位专家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女孩是这次来参加试药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八岁。
孔晋华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看了看这个病人的资料后,想了想道:“你小名儿叫若若?听说你有心念医学专业?”
被叫做若若的女孩眼神亮了亮,旋即嗤笑了起来。
有心医学又怎么样?有什么用?
她的所有同学都要进大学了, 只有她躺在痛苦的病床上等待着死亡, 她甚至不想再参加化疗。
孔晋华慈祥笑着向她发出了邀请:“等你好起来,有没有兴趣考华国中医大学?我是里面的教授。”
虽然孔晋华知道自己应该很难再去中医学院给学生们讲课了, 但他此时不介意说一个小谎。毕竟中医学院里还有非常多优秀的医学教授能教导他们。
对于一个热爱学习的年轻女孩来说, 这话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她非常向往医学, 甚至是中医。
她在来之前就看过《医学》期刊了, 终于有一个华国教授登上了首页位置!
而前提是她真的能够活下来。
女孩沉默一会儿制住了泪水, 她侧头看向抱着她的妈妈,伸出满是针头的手替妈妈擦眼泪,“对不起妈妈,我会撑下去,会听专家爷爷们的话去输液的。”
母亲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无声四溢淌下。
孔晋华让助理带这对母女重新去消毒换衣服。
第一期试药就这样正式开始了,每个参加的病人都有各自的病房,他们和之前一样躺在病床上,由实验室的成员替他们挂上特效药吊瓶。
陪同的家属看着吊瓶里微黄的液体,心里略略忐忑。以前化疗用药,至少药物都是国家认证合格的,这可是新药啊。
论文理论看着确实优秀,和真实注入自己最亲近的人的身体里,他们依旧会觉得不安。
家属和往常一样坐在一旁陪同,因为实验室里限制私人网络,所以有些只能看书消遣。
一脸疲倦的母亲丝毫不敢懈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直密切注意着女儿的状态。
这是她女儿第一次来京市,却不是为了旅游来玩,而是来治病试药。
若若输着液,没一会儿就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女人先是吓了一跳又注意到女儿呼吸平顺,竟比以往在家睡觉反而踏实稳妥。
这个母亲一时不能分辨是因为新药真的很厉害,还是因为药里有安定的成分。
也或许是心理作用,女人总觉得女儿的情形比以前在医院化疗强。
这一瓶特效药水一共也就输入了两个多小时,家属们看着团队助理进来替他们撤掉输液瓶。
“护……科研员小姐,之后就不输了吗?”
大叔习惯性想叫助理为护士,后来又发现不对劲值得改口称呼,看起来好像不是要继续输液的架势了啊。以往化疗,那是一瓶接一瓶,多到恶心。
助理笑着道:“每天输一瓶,一共七天。”
大叔依旧有些迷茫地点头,等助理出去后他又上前替病床上正在睡觉的老父亲掖了掖被角,他有些犯困靠在一旁打盹。
“阿龙。”
中年大叔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看着病床上的老父亲,连忙凑过去询问:“爸,您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这就去叫专家来?”
中年大叔注意到他爸舔着干涩的嘴唇,立刻明白道:“您是不是想喝水?我给您倒。”
中年大叔赶紧在屋内倒了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老父亲喂他喝。
“阿龙,我……我有点想吃饭,想吃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