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在外面别说这些。”陆父轻声提醒。
“知道，我就在家里说说，唉，咱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啊。”陆母叹了口气，好怀念以前楼里只住自家人的日子。
“迟早会还，别想这些了，现在住着也蛮好。”陆父安慰。
陆母撇了下嘴，好个屁，以前一家人住一幢楼，现在好几户人家挤，还都是些她看不顺眼的人，哪有以前清净。
“再过几年就会还了。”顾糖糖忍不住说了句。
她记得经租房八十年代初就开始陆续归还了，陆家有两幢房子，隔壁一幢，还有现在住的这一幢，应该能还回来。
陆母愣了下，随即大喜，压低了声音问：“糖糖，是不是你爷爷说的？”
“也没直接说，就是顺口提了下，妈你别在外面说啊，会给我爷爷惹麻烦的。”顾糖糖叮嘱。
“妈一个字都不说，长英你也别说。”
陆母眼睛都笑弯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好消息，再有几年就能过上清净日子了，她家可有两幢楼呢。
“我肯定不会说，妈你守住嘴就好了。”
陆大姐笑着怼了句，她向来不爱和人聊闲话的，离婚后更不聊了，上班忙着干活，下班了干家务，还得辅导两个孩子功课，忙得脚都不沾地，哪有那闲工夫。
陆母心情大好，这些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择菜都还要哼小曲儿，徐寡妇这些天烦的很，见不得陆母开心，刚下楼就听到了陆母唱的小曲，心情更糟糕了。
“家里有啥喜事？长英找好对象了？”
徐寡妇忍不住嘲讽了句，知道陆母最担心陆大姐的婚事，就专往这上头扎。
陆母一点都不生气，两幢房子快回来了，她才不和没房子的寡妇生气，就像丈夫说的，不能欺负弱小，跌份儿。
“长英找不找对象都无所谓，我现在也想开了，家里有五间房呢，长英娘仨住在家里还热闹些，又能帮我干些家务，挺好的。”
陆母满不在乎的口气更刺激了徐寡妇，她故意问：“长英天天住在家里，糖糖没意见？”
“我家糖糖可是干大事的，她还天天劝我，别催长英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能再找人品差的王八蛋了，糖糖还担心长英住着不舒服，准备和长川搬出去住呢，让我给拦住了，家里又不是没房，搬出去干啥！”
陆母就等着问这话呢，立刻滔滔不绝地夸了儿媳妇一通，再炫耀了一波五间房，听得徐寡妇心里像灌了一坛醋一样。
“糖糖他们能搬去哪住？”
明知道陆母可能不会有好听话，可徐寡妇还是没忍住问。
你知道那丑八怪是谁吗
陆母早等着她问，立刻甩了手上的青菜，屁股还挪了下，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开始了她的表演。
“他们住的地方可多了，沈家你晓得的，那么大的宅子，空了好多房间，沈神医和蒋大夫巴不得糖糖搬去回春堂住，爱住几间住几间，其实住去回春堂也挺好，糖糖上班上学都方便，老陆也同意的，可我舍不得，糖糖这孩子懂事，就没答应。”
陆母边说边挥着手，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徐寡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几次都想抬脚走人，可她又想听下去，倒要看看陆母能吹出什么花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孙女，沈家好几个孙子呢，能同意糖糖回去住？”徐寡妇压根不信，肯定是陆母在吹牛。
“他们兄妹感情好的不得了，就糖糖的双胞胎亲哥，结婚那天还扒嫁妆车跟过来，哭得眼泪汪汪的，死活不让妹妹出嫁，还有两个堂哥也跟亲哥一样，沈家就糖糖一个孙女，还是好不容易认回去的，可不跟眼珠子一样疼嘛。”
陆母朝脸色难看的徐寡妇瞟了眼，心里痛快极了，也不管徐寡妇爱不爱听，继续显摆：“还有我家长川单位也能分房，长川刚立了大功，工资提了三级，现在每个月发六十五块，年终还有奖金，逢年过节还发节礼，前阵子发的带鱼吃了半个月才吃完呢，长川领导说了，能给他分两间房。但他单位有点远，糖糖上学不方便，还是住家里方便些，我还能给他们炖补汤，这俩孩子上班上学都蛮辛苦。”
“长川立了什么功？工资涨这么快？”
徐寡妇脱口而出，语气怀疑，陆长川才去单位半年不到，怎么可能涨这么快？
“他是保密单位，立的啥功我和老陆都不知道，反正是大功，要不然能连涨三级？我家糖糖工资也涨了，现在比长川工资还高，具体多少我也没问。反正挺高的，糖糖以前一个月给我四十块，现在给五十了，我哪花得完啊，全都存起来了，反正以后都给他们的。”
陆母一点都不生气，她知道徐寡妇是嫉妒，这骚货一家的工资加起来，都没有她儿媳妇高，想想也是，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还那么能吃，换了她是徐寡妇也闹心，以后她还是客气点吧。
强者不能欺负弱者嘛，老陆和糖糖都这样说，她可是听劝的。
徐寡妇嘴都气歪了，她自从被派去扫厕所后，工资就降了，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大儿子挣工资，加起来也才六十来块，小儿子又吃得多，二儿子不肯去干活，天天缩在家里睡觉，好在顾惜惜那丑八怪弄了纸盒来糊，每个月能糊十几块，用不着她给钱。
可还是经常捉襟见肘，想买点肉吃都不敢，不像陆家，隔三差五不是鱼就是肉，做菜放油也多，煮个面放一大勺猪油，还煎两个蛋，这样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更让她嫉妒的是房子，她一大家子挤两间房，陆家却到处都有房子住，凭什么？
“你家长川娶了个好媳妇，有沈家帮衬，涨工资都比别人快一些。”徐寡妇酸溜溜地刺了句。
她才不信什么立功的鬼话，陆长川只是个技术工，又不是去打仗，能立什么功？
还不是沈家帮衬的，这年头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关系，她家大河技术好，还肯出力，可工资好几年都没涨，比大河进厂迟的，技术不如他的都涨了，还不是那些人有关系，她家大河就吃亏在没关系上了。
但凡大河也能娶个顾糖糖那样的媳妇，哼，比陆长川出息多了！
“那倒是，长川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娶了糖糖。”
陆母十分赞同，儿媳妇救了儿子的命，还治好了丈夫的腿，是陆家的大功臣，而且她心知肚明，徐寡妇并没说错。要不是沈家帮衬，儿子压根没可能调去研究所。
有沈家扶持，再加上她儿子也有能力，才有现在的一切，这些都是丈夫和她分析的。
徐寡妇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再听陆母吹牛了，拔腿就要走。
“和你家牛大江住一起的那女人，虽然丑了点儿，但蛮勤快，一天到晚都不出门，不是糊纸盒就是做饭干家务，你也管管牛大江，别动不动就打人。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嘛！”
陆母忍不住劝了几句，她都亲眼看到几回，牛大江对那丑女人又打又骂，还踹了几脚，可一点没留情面，根本没当人看，看着怪可怜的。
那丑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从来没见她说过话，走路低着头，到现在陆母都没见过正脸，只听人说长得丑，而且瘦得骷髅一样，也就牛大江这种牢改犯才不嫌弃了。
徐寡妇朝她古怪地看了眼，冷笑道：“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看不过牛大江打女人，一个大男人成天不干活，靠女人养着，还脾气那么大，你当婆婆的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