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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珏娓娓道:“这金笛银箫本是江湖上一对侠士,女师男徒,四处行侠仗义,也有了几分侠名。许是孤男寡女,日久生情,竟冒天下之大不韪,结为夫妇。若他二人只是私相授受,不将这关系宣之于口,也便罢了。今年年初,二人在洞庭湖赴宴,席上有宵小借着酒意调戏谢女侠,她徒儿,也就是她夫君大怒,出手教训对方。二人男女有别,举止亲昵,不顾礼教大防,这关系早瞒不住,索性当众宣告。”
“在场群雄痛斥谢女侠蓄意勾引徒弟,逆悖人伦礼法!徒弟不敬尊长,畜生不如!”
“此后,二人侠名受损,成了中原武林的败类,言必称……淫妇奸夫。”
诸葛珏余光看了眼面色发白的裴玉。
祝葳蕤气愤非常。
裴玉垂眼道:“他二人若是没有在洞庭湖衝动行事,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
祝葳蕤刚要开口反驳,诸葛珏拉了拉她的手。
陆如琢嗤道:“笑话,明明是这些迂酸守旧之人,见不得世间真情,才编出这许多借口。”
裴玉道:“世人固然荒唐。但明知是这样的世间,徒弟难道不该克己慎独,不要给旁人中伤师父的机会。师父年长,一朝事发,自然是师父承受更多,何必引起非议?”
陆如琢却道:“宁愿引起非议也要在一起,公之于众,足见二人情比金坚。”
“哪怕身败名裂?”
“就算身败名裂!”
“可做徒弟的不愿师父背负骂名。”
“倘若师父宁愿千夫所指,也要和徒弟在一起呢?”
“……令师父蒙羞,更是徒弟之过。”
“既然徒弟克己守心,为何要趁醉偷亲师父?”
“……”
“偷亲就偷亲,为什么要蒙住师父的眼睛?”
“徒儿……”裴玉喉咙干涩,低声道,“徒儿不敢亵渎师父圣颜。”
“若师父巴不得亵渎呢?”
两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祝葳蕤听在耳朵里,悄声问诸葛珏道:“她们俩和金笛银箫很熟吗?怎么连偷亲这种秘辛都知道。”
诸葛珏如坐针毡。
按理说陆如琢是祝葳蕤的长辈,那便是自己的长辈。长辈争执,涉及私密,她理当回避。
尤其是说到醉酒偷吻一事,诸葛珏大受震撼,同时也愈发尴尬。
她恨不得封闭五感,却又忍不住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全神贯注。
正矛盾间,祝葳蕤忽然凑过来,悄声问她道:“她们俩和金笛银箫很熟吗?怎么连偷亲这种秘辛都知道。”
诸葛珏哭笑不得。
为了保留她那份天真,诸葛珏含糊其辞道:“或许吧。”
祝葳蕤看着她,若有所思。
诸葛珏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道:“怎、怎么了?”
祝葳蕤小声道:“我在想这个趁醉偷亲的事。”
“嗯?”
“偷亲……是什么感觉?”
诸葛珏咽了咽口水。
她刚要开口,祝葳蕤扭头道:“她们俩好像说完了。”
陆如琢冷着脸说出那句“若师父巴不得亵渎呢”,裴玉的表情就变得更苍白了。
她张了张口,最后隻艰难吐出一句:“那徒儿更当恪守本分,不可让师父随徒弟万劫不复,更不可让奸人有机可乘。”
比如陆如琢的咄咄逼人,她话中底气到底不足。
之后陆如琢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祝葳蕤一向见裴玉都是意气风发,如今她垂头丧气,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情道:“裴姐姐看起来有点可怜。”
祝葳蕤曾在百花谷救了窝金貂,隻活下来两隻。一隻谨小怯弱,她去喂食的时候总是躲在后面,等另一隻吃完她才舔两口,有时吃到一半,另一隻叫两声,她便立马走到一边去,将食物让出来,捧起的短胖前足多少带着讨好。
裴玉就像那隻小金貂。
诸葛珏却道:“难道陆师姐不可怜么?师父既然愿意踏出这一步,说明经过深思熟虑,她既甘愿,徒儿与她一块承担便是,如此蹉跎,又有几多光阴可以浪费。”
祝葳蕤:“?”
她说:“我们不是在说金笛银箫,你怎么忽然提陆师姐?”
诸葛珏:“……”
台下指责唐岳的人言辞愈发尖锐。
“唐庄主,你私放奸夫淫妇进庄,又准其参加武林大会,与我等豪杰并列,好一个唐家庄,竟是这般藏污纳垢的淫窟!”
这话委实刺耳。
唐岳脸色骤变。
说话这人躲在人群里,隻觉一隻手掌轻飘飘按在了自己胸口,他以为是哪位同道,正要张口询问,却身形一顿,向后飞了出去,落在了人群外。
他喷出一口血,已然受了内伤。
方才还在雅座端坐的唐岳负手立在擂台上,沉声道:“唐某虽不才,却绝不容有人任意诋毁本庄。诸位同道,还请慎言。”
他露的这一手不可谓不惊艳。
“六绝”享誉江湖,屹立巅峰不倒,甚少有人见他们真正出手。如今这一看,果真名副其实。
台下或畏或敬,纷纷道:
“庄主所言甚是。”
“是啊是啊,唐庄主仁义高洁,怎可轻易诋毁。”
“都安静,我等且听唐庄主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