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成碧不再嬉皮笑脸对她,望着何平安,他猜道:“你是不是想跑?”
背靠着假山的少女?摇了摇头,手藏在袖子里,反问道:“我要是逃了,顾兰因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要是真跑了,你怎么办?”
成碧静静看着她,轻声道:“所以?你打定主意要跑了?”
他一双修长的凤眼,这会儿阒暗幽深,像是鹰隼盯上地上的老鼠。
“我不会跑。”何平安道。
成碧闻言忍不住笑:“你昨晚上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要帮我。”
“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何平安。”
最后三个字他咬牙切齿说?出?口,何平安噗呲一声也没忍住笑。
“殊途同归,虽说?见了血,可?一劳永逸。”她笑容灿烂,“谁让她骂我,谁让她们乱翻我的东西?。她们都是活该,我又?没有杀她们。”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对白泷可?是碰都没碰,你还嫌我做的不够好?”
成碧眼神复杂,伸手将她死死拉住,嘴里道:“我不怪你,你不许逃。”
“怪我?”何平安念出?这两个字,不解道,“你怪我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拉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我还没有怪你一次次害我被抓住,险些丢了命,你有什么脸跟我说?这话,就凭你一碗面?你别自作多情。”
成碧闭了闭眼,反手扣住她的腕子,力气很大,何平安咬着嘴,狠狠踢了他一脚。
“少爷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今日算看清了。”他嘻着脸笑,忽然伸手拍她的脸,低头道,“你这样绝情不念旧情,等少爷回来,我好好说?道说?道,你还想逃?今儿我跟定你!”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何平安一头撞上去,被他躲开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扑过去。
成碧身子仰倒,两个人都摔在了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他做肉垫,何平安并不觉得疼,她趁他还没翻身,朝他脖子就咬过去,成碧疼的骂她,一手刀也切在她脖子上。
远看两个扭打的人就像是紧抱在一起,何平安埋首在他怀里,成碧则捏着她的后颈,动作分外亲密。
早起的丫鬟看在眼里,愈发将两人有私情的传闻做实了,这话传到白泷耳里,经过好几人的嘴,已经十分的不堪,她气得哭了一场。
她憔悴的模样成碧视而不见,整日就跟着何平安。
说?起来两个人都是硬骨头,何平安那?屋里的床被搬出?后,也没人再搬回来,落在外头风吹雨打,何平安力气有限,只一个人把桌子拖了回来,拣了铺盖铺上,夜里睡在桌子上。成碧也拣了铺盖,这样的冬天,夜夜在她门外打地铺。
山明曾劝他不要这般,但?成碧就跟中了邪一样。
顾兰因是十二月回来的,路上将另一个长随沉秋带到浔阳,船上就听?说?了此事,便隐瞒了归家的消息。
他悄无声息到了别院,正好是傍晚,落叶纷纷,到了松风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何平安骂成碧是走狗,成碧骂她是光吃不吐的白眼狼。何平安力气不敌成碧,见他将自己压的不能翻身,又?是一头先撞过去。
成碧偏头欲躲,只是说?巧也巧,一时没有躲得及,唇又?撞到了她的嘴角。
成碧后知?后觉,见她瞪着自己,心跳剧烈。
“你……”
何平安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擦了擦嘴,她把人推开,自己爬起来拍灰,等到转过身去,忽然愣住。
远处的树下?,穿着一身霜白卫绒縼褶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不知?看了多久,这会儿阴沉沉的,像极了诗中所言,山雨欲来风满楼。
五十四章
何平安多日不见他, 如今这样的时机,自知要吃亏,她想也?不想, 正要躲到成碧身后将他一起拉下水,哪里知道他比自己还先看见顾兰因?。
衣衫微乱的少年飞奔到顾兰因?跟前, 扑通一声跪下, 叩首不起。
“少爷。”
细听他声音微微颤抖。
顾兰因?捏着手中的念珠, 一双秀气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他瞧了眼远处的少女,叫身边的沉秋先把人抓来,自己?则去了屋里更衣,就晾成碧在?这儿跪着。
来来往往的丫鬟不知缘由,见?松风馆的门首成碧跪了一晌午,悄悄告诉了白泷一声。
白泷被何?平安吓了两遭,大雪之后天气愈发寒冷, 她吹了点冷风, 竟就染了风寒,这会儿屋里正吃药, 听说此事, 忙问道?:“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不是明日?才回来么??”
白泷皱眉骂了她一声蠢货。
“路上车马有快有慢, 若是顺风,哪里就要等到明日?。你们快去前头看看, 要是少爷真回来了, 速速回我。”
床上穿着亵衣的侍女话说完, 强撑起身子就要去找衣裳梳妆打扮,心里怨恨起三日?前的那阵冷风。
松风馆的正房里, 天昏暗暗的也?不曾点灯,垂落的玉白幔帐滤过一层光亮, 内里看着朦朦胧胧,小丫鬟朝里望了一眼,依稀看见?一道?人影。
她趴在?门边上,怕眼花了,屏着呼吸又?瞧了几眼。
珠帘幔帐后,渐渐有声响传出,一点跳跃的火光如同夜幕里的一颗星子,驱散了周遭的昏暗色,照亮方寸天地?。
她睁大眼,正疑惑里头是谁,身后有人忽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小丫鬟吓了一跳。
她扭过头,见?是个陌生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姓名,就被拉到了远处。小丫鬟怕他把自己?当贼,立即就报白泷的名字。
沉秋闻言松了手,提醒道?:“少爷眼下有要事处理,叫她不要过来。”
小丫鬟连连点头,小跑回去,大气都不敢喘,传话到了白泷跟前,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却当做了耳旁风。
白泷挑拣匣子里的珠花,嘴里道?:“少爷若是有要事处理,定然在?书房,如今人在?卧房里,必然是远道?归来,身子正疲。那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凡事都叫少爷自己?亲力亲为么??沉秋也?是糊涂了。”
她上了脂粉后面容不似病中那般苍白无?血气,等戴好头面,方才起身出门。
白泷走过一截庑廊,临到正房的屋后,见?这边窗户有些许动静,缓缓停下脚步。
小丫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见?白泷竖起手指抵着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贴着窗缝仔细听,心下疑惑屋里怎么?会有鞭打声,又?停了片刻,终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不知何?时褪去了少年时候的清朗,如今沾染了浓烈的情绪,听起来有几分阴狠。
他道?:“你倒是会忍,不过我方才都是在?跟你玩呢。”
话语落下,便有一道?鞭子划破空气的急促响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闷哼。
白泷听在?耳里,依稀有几分的熟悉。
又?一鞭子落下,一墙之隔,衣裳破烂的少女缩在?绒毛线毯上,雪白的肌骨上多了两道?鞭痕,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她疼得头冒冷汗,眼睛紧紧闭着。
“成碧自幼跟着我,怎么?好端端的就……”
模样清俊的男人将她逼在?角落里,无?处可退,笑问道?:“你是怎么?勾引他的?”
见?她不说话,舔着唇上的血,他慢条斯理地?卷起马鞭,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