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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他姿容清俊,为人更是谦逊有礼,对待青书?,不曾有丝毫愠色,因为当?铺里、酒楼里每日总有琐事报上来?,他忙得焦头烂额,迟迟没有和她圆房,青书?面皮薄,不敢提起此?事,就这般过去了半个月。

一日府里杏花开得烂漫,青书?正在琼珠院做针线,忽听得前院都是道喜声,她大喜过望,不慎就让针扎破了指尖。

“一定是夫君高中?了!”

青书?提着裙摆迎出去。

府中?上下都在道贺,拥着中?间那人,将她挤在角落里。她踮着脚尖,止不住欢喜,殊不知?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

药师崖,春日里山花开遍了,风景独好。

今日阿丑跟李小猫一大早去了附近赶集,何平安留在药庐看?家。

临到日中?,两个人才回来?。

李小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背着一只大药筐,那药筐里装了一个三岁小姑娘,看?着眉眼很是平庸,梳着个两个羊角辫,一路乖得不得了。

何平安见?他回来?了,忙去抱女儿下来?,嘴上说了好多麻烦他的?话,李小猫擦了擦脸上的?汗,半天?,才吐出三个字:“不客气?。”

小渔儿将怀里那只热乎的?烤鸡掏出来?,献宝一样呈给何平安。

“娘亲趁热吃!”

何平安笑着摸她的?脑袋,转而又谢过阿丑。

“你女儿的?孝心,还不快接着,我说这丑丫头怎么不吃呢。”

这已经不是小渔儿第一次出去给她带吃的?了。

何平安把烤鸡切开,把鸡腿给女儿,其他的?都跟阿丑他们分了。

午后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小猫歇过一会儿后,开始劈柴。

他过些日子就要去京城找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因怕药庐里的?柴烧尽了,便事先备好柴火,将柴房里塞的?满满当?当?,而后又找了何平安,麻烦她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照顾好阿丑的?一日三餐。

何平安这些年受了他们两人不少照顾,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想到李小猫出门?在外,平日穿着打扮也不像个富裕的?,她便让他等一等,自己去了屋里,将自己从前那些带出来?的?首饰都收拾起来?,塞给李小猫。

“此?去京城,山遥水远,路上或有意外,一定要有钱财傍身?,这些首饰都是金的?,你拿着,要是路上拮据,尽管拿去当?了。”

李小猫看?了看?阿丑,见?她不出声,于是就拿下了。

三日后,李小猫悄悄在夜里离开药师崖。

他到京城的?那日,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九十四章

少年穿着破羊皮袄子, 头上一顶毡帽,肩上挂着个褡裢。

人群里,他低头走路十分不显眼。

阿丑的师父, 原先就?是京城里的人,这一回他来京城, 阿丑特意将他师父旧宅的钥匙给了他。李小猫努力回忆阿丑跟他说的地方, 找到中午, 才在南薰坊边上找到一条红花巷。

他数着门,最后找到了地方。

那门锁早已换了,门上也刷过新漆。李小猫见状,便知道她师父多年?不曾回来,这宅子已经叫旁人占了去。

他也不废话,转头就?走。

天上落大雪,少年?揉了揉冻红的耳朵, 嘴里吐着白气, 一路走到客栈门口,等到住店要掏钱的时候, 李小猫忽然摸不到自己的钱袋子了。

他皱起眉, 环视四周。

这客栈里多是江湖上的人, 粗粗一扫,三教九流, 应有尽有, 一时很?难看出谁是扒手?。

李小猫冷哼了一声, 反手?又从裆里摸了钱袋出来。

原来他在瓜洲的时候就?被偷了一次,这会儿?到了北京, 早早防了一手?,先前?的钱袋子看着沉甸甸的, 其实里头装的都是石子。

听说住三晚要六十文钱,李小猫黑了脸。他捏着手?里干瘪瘪的钱袋,想了想,伸手?从身上掏出一对金耳坠子,他捏在手?心里,出门找当铺。

何平安给他的那些首饰,李小猫下山后?多数都藏在了自己家的菜地里,只带了几件小巧的金饰出来。

如今果然被她说中了。

李小猫去当铺里拿耳坠子当了个十两银子,再到客栈,天色已近傍晚,他找了家店落脚且不题。只说当铺那头,那一对耳坠子被记入在册,收入库房,因李小猫是死当,月底跟其他收入库房的首饰一起送到银楼。

那一对耳坠子品相甚好,银楼里的老?师傅擦亮之后?,重新摆在了货架子上,不久便被人买走。

那人是银楼里的常客,男生女相,眉眼分外?秀气,他说要为自己的小妾置办些头面,路过那排多宝阁时,忽然停住脚步。

——

三日后?,京城又落一场大雪,李小猫在京中找到了江湖上的那位朋友,二话不说,提刀就?剁了他的右手?拇指。

少年?带着那根手?指,连夜出城,三个月后?,在浔阳城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揭下了一张江湖悬赏。

那一根右手?拇指,为他换了一百两银子。

他憋在心里,谁也不曾告诉,依旧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羊皮袄子,在四月春回到药师崖。

将近两年?不见,何渔儿?似乎又长高了些,他不在山里,阿丑嘴里的丑小孩快想死他了。

少年?背着鼓鼓囊囊的褡裢去药庐,将路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她,何平安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高兴极了,不想阿丑兜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打?他作甚?”

阿丑翻了个白眼:“他该打?。”

何平安看着少年?肿起来的半边脸,嘶了一声,她了解阿丑的性?子,见李小猫半点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惶恐,当下叹了口气,去灶房里给他煮鸡蛋。

何平安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叫李小猫少年?脾气这样?好,阿丑无论怎么打?他怎么骂他,他都不放在心上。

他心甘情愿当阿丑的奴隶,任由她欺负,若要说难听点,就?像是天生的贱种?,一天不挨打?不挨骂就?浑身不舒服。

四月天,山间春光正盛,枝头时不时便会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老?旧的灶房里,穿着蓝布衣裳的女人烧水煮鸡蛋,灶膛里的火光照亮她的脸。

她将碎发撩到耳后?,眉眼间的青涩已完全褪去,跟五年?前?比,明艳中又多出几分韵味。

何平安烧热了水,放了鸡蛋,见到日午了,顺便就?开始做午膳。

三个人搭一个小孩吃饱喝足各自忙着手?头的事且不赘述 。

只说李小猫回来后?不久,几年?不曾露面的游若清忽然寄信来了。

这一日,山里砍柴的少年?背了两捆柴到药庐里,把那张快被汗水打?湿的信封递给何平安。

阿丑那时候在药圃里除草,见状,在一旁催促道:“快打?开看看,游若清那小子说了什么?”

何平安展开信,先扫了一眼,还没念出来,阿丑丢了锄头,不知何时躲到她背后?的,当下一把抢过,背着她开始念。

何平安跟在她屁股后?面,被她领着到处跑。

阿丑念完第一张纸,笑嘻嘻道:“这小子一肚子废话,想你就?想你了,竟还写了满满一张纸。”

她随后?就?看第二张,渐渐地,忽然不笑了。

“怎么不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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