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70:WhiteWhale(白鲸)
料包装中,夹藏着虫卵和草籽,所以时间一久它们从底下滋生出来,将这里变得郁郁葱葱。站在石墩上眺望,目视所见很难看出这是曾经的居所,与其说是澡堂,不如说更象平整的山洞,总之这鬼地方被人遗弃,至少已有十年之久。
「大衣在那头扒的,我太匆忙,忘了给自己拿一件。姐姐,你对死人不会敏感吧?」番茄手指池子一侧,跃下石墩快步而去,我却听得稀奇,也一同跟着过去细观,就这样绕到了池子的另一端。在那视野死角深处,是朽烂地菇的巢穴,个中还生着一人多高的蛇状枯藤,它们直挺挺竖起迎风招展,显得很是怪异。露西正挥舞手中怪刀劈荆斩麻,开出一条道来,当踏过满地粘稠的黑色膏状物,果然依墻靠着两个物件。但那是不是死人,可就两说了。
「要命,一定是被四眼男人夺走了!」番茄来到两物跟前,不仅傻了眼,在她脚下的东西,是一种十分粗糙的石灰雕像,正因穿着裤子,才能分辨是人。一具无头倒卧在另一具腿上,有头的僵尸朝天张开大口,仿佛是在吶喊,又像是在求救。露西狠狠踹了一脚,这颗脑袋立即滚落下来,露出高粱橞的茅絮,以及焦黑萎缩的骨骸。于是她不甘地扒拉死人工装裤,恼道:「你看看我这件罩袍,都破得没法遮羞,半个胸坦露在外,被人一览无遗。」
露西有足够理由生气,但我更好奇死者是如何呈现石膏化的,便借着帮手与她一起放平尸骨,打算稍作研究。搬开的那瞬,其中一具背后透出破洞来,墻皮上还留有一个新鲜的血手印,约莫两尺间宽,不断有阴风从洞底深处倒灌涌来,显得异常冰寒刺骨。
「你知道吗?人皮怪尸追着下来时,中了我的钢丝线圈坠落盗洞,然后被倒悬在上面。它不断发出阴笑伸手抓挠,还说要将我摧残致死。它想奸污我,我不得不反抗,直到清醒回来才发觉弄错人了。不过四眼男本就邪恶,哪有人只穿着三角裤衩四下乱跑的。」
「你不奇怪为何我也光着身子吗?眼镜是个书呆子,对幼齿无感,另外他暗恋着天竺菊,你想多了。其实咱们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拿去做成绳索,原打算靠它爬墻出去的。」
虽然这是小妞的一连串误判,但我却很享受听别人说眼镜的坏话,于是便将四眼过去种种不堪向她描述,情到深处不由相互拢肩窃笑。回溯以往,我忽然发现露西在莉莉丝里似乎是个异类,她不像其他娘们那般恣情欢娱,显得很是洁身自好,当被问起,小妞脸上泛起红晕,说自己这具身躯只为我保留,绝不容许任何人打她主意。
「那你刚才还哭着喊着要当我坚定的敌人,这样一来,岂不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么?」
「那是气话,当然我也认真思考过。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希望你尽早恢復原貌,但又不是情侣般的关系,你应该是建立功业的那种人,有主见的,不会为儿女私情停下脚步。我更想作为手下追随你,当然啦,假若你对我有意思,就最好了。」她咬着下嘴唇,玩弄着发丝叹道:「能与一个传奇人物为伍是很光荣的,但我有更崇高的目标,就是超越你,那样的话为敌才是最佳选择。如果斗败并致残了你,我就退出尘民,好好养你终老。」
番茄说着说着,不由得想上前猥褻,就在手指触到我脸庞一刻,四下里传来各种窃窃私语,其中夹杂着一个公鸭嗓门。她忙撑起身子,惊恐地四下张望,便远远见得药店老板正领着几个莉莉丝在水池周遭徘徊,其中就有满面阴郁的桃花,以及扛着大斧的艾莉森。
「空气中还留有妹妹的发香,醉蝶花一定活动在附近。」布雷德利让她们散开并各自忙碌,又说:「得赶紧找到她啊,眾姐妹都加把劲。我不需要手电,你们全拿走吧。」
小妞吓得面如白纸,不由分说捂住我口鼻,将整个身子扑压上来。尽管腹部受伤,但想挣脱紧錮高声喊人我依旧能做到,只不过当真那样,我并没把握能说服盛怒的莉莉丝们。想着,我也感到惊惧起来,便任由番茄紧拽,像两条肥蛆般拱进了这个狗洞。
我与她一口气爬出去十多米,直到耳边各类低语彻底消失为止。再打量全身,已被各种枯藤剐蹭得道道血口,肚皮上沾着沥青般大片黑油,头发蓬乱气味恶臭,活像两个要饭花子。
「你是不是故意在那头拋下过什么?将她们招引了过来?姐姐,你想害死我么?」小妞疑心甚重,她盯着我双目,喃喃自语起来:「要不然怎么解释,她们就像获得定位那样?」
「我看你是急昏头了,以丫那点气力,若我拒绝同行,你能拖得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她们解释,尤其是当遇上木樨花这类疯子。所以才要先藏起来,想个法子才是。」
「原来是那样,你还是爱我的,这点我始终知道。」小妞说着说着,忽然双眼放光,她謔得一下爬起身,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那就一定是他,对,就是他!」
我还没搞清他所指的是谁,番茄已如脱弦之箭窜出,不久我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稀里哗啦,还有某个家伙连声讨饶的哀号,便循着声而去。下到近处拧亮手电,便瞧见一个鼻青眼肿的眼镜被露西压在身下,小妞正忘情剥着他身上一件浅青色大褂。
「你这头母畜生总纠缠我不放干嘛,我就快死了!」眼镜瞇眼避开眩目绿光,当辨清正在说话的人是我,喜极而泣又唾骂起来,道:「好啊,看来你是被这妖女招安了,现在打算将屠刀对准自家兄弟!那就来吧,我瞧着你就来气,不会向你求饶的。」
「你给我闭嘴!」当发现马洛大有撒泼打滚的架势,我开始慌了,一个带血耳光抽将上去,然后与露西连扛带抱将他移往更深的黑暗尽头,一直挪到远处破墟只剩绿豆大小为止,才大汗淋漓地将他掷下。小妞怕他窜起逃跑,又解下缠在大腿上的钢丝,将他双手反剪。当做完这些,她得意洋洋地披上战利品,在边上来回踱步。
趁着这个间隙,我简略地将情况描述给他知道,然后问他为何藏在封墻内,天竺菊现今在哪这些问题?不过眼镜吃了几顿打,已不敢再轻信任何人,他只管点头摇头,满脸鄙夷的不愿配合。番茄秉性欺软怕硬,在自己可轻易拿捏的范围里,会显得特别兇残。当瞧见马洛死不开口,立即换了张脸,又抡着胳臂上前施暴。
「我拒绝回答是因搞不清状况,爬进图书馆前你还一口一个非杀冰虫不可,而今却与她抱团取暖,在明知我被她极尽羞辱之下,这却要让我如何信你?」眼镜忙扑到我脚下闪避,叫道:「我发过誓,舍去性命也要保护霍利斯曼的安全,不会带你俩去见她!」
「行了,有这句话就够了!你呀,真是不点不亮的蜡烛,非得被人逼急才肯吐点干货。我由始至终只想搞清她是否活着。」我忙喝阻露西停手,这才慢条斯理地替他解绑,又将烂熟于胸的那套魅术施展出来,一边抚着眼镜的乱发,一边将之搂在怀中轻柔安抚,叹道:「你为什么非将我想得那么坏呢?你自己也说过,我这张脸若是口吻好些,会显得可爱许多。天竺菊是我结义兄弟,我比谁都心焦。好了,没事了,跟我说说,你在这里干嘛?褂子哪来的?」
「我只是出来将血汤倒掉,顺便再找个地方打些清水回去,我不懂医,放着满屋器材和抗生素,楞是不知该怎么办。」靠在女性柔软的胸前,眼镜似乎又回到吕库古阴宅的当初,他合眼享受片刻温存,双手慢慢环抱住我的后背,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起先她还能走几步,栽倒后就昏过去了,我怕再遭上这个妖女残害,才背她鉆进了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你是说这里?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你不想说也必须说了,先带咱们过去确认清楚,回头再想其他办法。」我扶着眼镜起身时,无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