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与其哭,还不如静静得待着,要是他们打电话发微信质问她,或者前夫妻互相指责,她就跟他们杠,在跟父母多年的作对中她练就把人往死里怼的本事。
怼完了,什么委屈都没有了,她就神清气爽了。
可现在她不想怼他,就是很难过,很不开心。
她怎么会认为自己发脾气呢?他说:“我没发脾气。就是有点心事。需要想一想。我的意思是,你想要戴着就戴着,不想戴也行。还是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真的没有不开心?”樊琪不太相信。
“没有。”陈至谦说,“你觉得我该不开心吗?”
“不应该啊?我们不都是商量得好好的吗?”
“对啊!我们都商量好了,睡觉了。”陈至谦伸手关灯。
“嗯。”樊琪侧过去,抱着噗噗闭眼睡觉。
明明陈至谦已经说了他没生气,自己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陈至谦怎么还不过来拎住噗噗的耳朵,把噗噗放到角落里?
◎床上已经很拥挤了◎
一夜过去, 樊琪醒来伸手摸了摸,床上人不见了,噗噗还在她胸前, 他没把噗噗拿走,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她坐起发呆, 陈至谦推门进来:“起床了。”
空气里飘来了熟悉的药香, 这是鸽子汤的味道。
他在给她煮鸽子汤,樊琪心情一下子好了,她从床上爬起来, 进卫生间刷牙。
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开了早餐, 她面前是一碗乌鸡汤和两片面包,一个白煮蛋,半个橙和半个苹果,他说:“你一直吃鸽子,应该吃腻了, 乌鸡和鸽子功效差不多,换换口味。”
“好。”看着眼前的乌鸡汤,樊琪昨夜的委屈一下子尽去了。
她欢欢喜喜地喝着乌鸡汤。
“你今天还去锻炼吗?”陈至谦问她。
樊琪扭了扭身体:“这个汤效果很好呢!上个月这个时候就疼了, 现在你如果不给我炖汤, 我都不记得这事儿。我去的。”
“我今天上午搬办公室, 下午有个会,未必能赶得过来。”
“你忙吧!我自己回家就好了。”樊琪说。
“我会来接你,陪你去选礼服。”
“去哪儿选?我原本想从wo借一件就好了, 家里地方小, 礼服裙都没地方挂, 而且难得穿一两次。”樊琪说。
陈至谦点头:“是没必要买, 去西美洋服借,西美洋服的老板邹碧君和她的先生史蒂夫是麟龙资本的股东之一,周五他们夫妇也会到场,一起去捧个场。”
“好呀!”樊琪应下,低头喝汤。
桌上的电话响了,陈至谦接电话,电话那头樊妈张月琴听见他的声音,一句话没说,先哭了出来,这下让陈至谦慌了神:“姆妈,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陈妈薛晓静的声音:“月琴,我来跟阿谦说。”
“阿谦,你崇明大舅舅得了冠心病,他自己不重视,现在严重了,要心脏搭桥手术,药物控制的话,干不了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这个手术内地还不成熟,之前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位国宝级的专家,请示了上级,去美国请了专家过来做的手术。”薛晓静说,“你帮大舅舅去问问,看看大舅舅能不能到港城来做手术?”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联系。”陈至谦说。
“好了啊!阿谦会去问的,你先不要哭了,要跟阿谦说两声吗?”薛晓静把电话给陈月琴。
“阿谦,你帮大舅舅好好问问,你晓得的,你大舅舅……”张月琴已经平复了心情。
“姆妈,你不要着急,我妈说了,这个毛病可以治的。我今天就去问。”
听陈至谦这么说,张月琴一颗心放宽松了点,她说:“囡囡在吗?”
“琪琪在吃早饭,我让她给你讲电话。”陈至谦把电话给樊琪。
樊琪接过电话,这是她第一次跟这辈子的妈妈说话,她说:“姆妈,我很好,阿谦很照顾我。大舅舅的事,你不要着急,让阿谦今天去问。”
“好。囡囡,你要好好吃饭晓得吗?还有……”
电话里陈月琴一口一个“囡囡”,听得樊琪心头颤动,两家长辈都叫她“囡囡”,就是千里万里,那种关心都能透这电话线传来。
挂断电话,樊琪有些疑惑,冠心病搭个桥,这么难吗?
她上辈子的爸,五十多岁的时候,被医生告知要搭桥,陡然之间发现小儿子才十岁,小女儿才四岁。
老头子两百多万年薪,他那个老婆一直做全职太太,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孤儿寡母,尤其是他那个儿子,怎么还上私校?怎么还能保证现在的生活水准?一时之间感觉天快塌了,连忙联系她这个有三年都没上过他们家门的女儿。
跟交代后事似的,求她答应照顾他老婆孩子,在他话里自己养活他那一家子毛毛雨,一年给六七十万就够了。
当时自己查了资料,每年全国做五万例搭桥手术,他又在上海这方面顶尖的医院,风险有,但是百分之三以下的风险,至于他这样吗?
事实也证明手术后,他恢复良好,过了一年多,他又烟酒在手,在亲戚面前骂养了她这个白眼狼。
她问陈至谦:“冠心病搭桥手术复杂到这种程度吗?内地没办法做?”
“我妈说了,有位国宝级的专家在他们医院治疗,最后请示上级之后请的美国专家来动的刀子。你想改革开放才几年,我妈这样的医生下乡了多少年?高考恢复才几年?”
也是!她忽略了年代。三十年后,上海专家的手术水平全球都排得上号,这种搭桥手术,算是复杂而常见的手术。但是这个年代,就像他要做的半导体行业,就是追着喂给内地,内地也一下子没办法承接下来。
樊琪问陈至谦:“我去问问廖先生,他们这种应该有认识的医生吧?”
“我先去问,如果解决不了,你再问廖先生。你先把心思放在大赛上。”
“嗯!要是问好了记得给我个电话。”
两人吃好早饭,陈至谦送樊琪去上班,樊琪下车,陈至谦没有如往常那样停留跟她挥手道别,直接开车往公司去。
他此刻脑子里是孩童时在崇明外婆家度过的快乐日子,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外婆一家子收留他冒了多大的风险,他只知道每天跟着表哥,去捉蟛蜞,摸螺蛳,回来敲碎了喂鸭子,蹲在鸭棚边上等着鸭子下蛋。两眼放光地看着外婆盛出用红心的鸭蛋炒出来的一碗蛋炒饭,他和表弟一人半碗,吃饱小肚皮。在粮食紧张的年代,大舅舅和大舅妈对此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崇明外婆家对他来说比他自己的外祖薛家更加亲近。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跟那个樊琪闹崩,樊妈打电话过来,先问了琪琪在哪里?自己支支吾吾回不出来,樊妈大概也猜出他们俩又吵架了,也就没拿这件事给他添堵,后来大舅舅去世是在那个樊琪被杀以后,那个时候樊爸和好婆都出事了,樊家自顾不暇,大舅舅的丧礼,也不可能通知他。
大舅舅的冠心病,只要搭桥手术成功,后期保重身体的话,不会影响寿命。
陈至谦进公司,公司在北角的一栋破旧的写字楼里,里面龙蛇混杂。
现在拿到了投资,需要招兵买马,这么一个小办公室就不够了,大家都在忙活着打包。
他走进来,大家招呼:“老板,早!”
“早。”
秘书吴姐提着一包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