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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第12顿饭

◎“我对你挺有感觉的。”◎

第12顿饭

“程新余,你在躲我。”

两人对视,靳恩亭那道特有的清淡冷肃的目光,好似深秋的清霜降落在她身上,扫过皮肤的瞬间,带来漫不经心的凉意。

程新余心下一慌,本能地避开他的视线,矢口否认:“我没有。”

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她这么怂的人,当然要躲着他走。

虽然她的种种行为都表明她在躲他。可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想在他面前承认。

男人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她嘴硬。

“下次别拿菜单挡脸,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新余:“……”

他轻易就戳破了她的谎言。

程新余手中的匕首瞬间化作细沙,无力地从指缝间溜走了。

她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变得局促起来,双腿不自觉并拢,漫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靳恩亭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怂得要死,做了坏事,只想装死。

他找她来可不是为了吓她的。

他认为两人有必要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所以他才组了今晚的饭局。

“那晚……”他斟酌着开口。

不等他说完,程新余立马打断他:“小靳总,那晚是个意外。”

对她来说那就是一场意外。她被失恋的坏情绪冲昏了头脑,又有酒精壮胆,冲动之下才做出那样的荒唐事。倘若那天她理智在线,她绝对不敢招惹靳恩亭这尊大佛。

“意外?”话在舌尖滚了两下,他的声线徒然冷下去一截,“你这么认为?”

面对他凌冽的眼神,程新余不怕死的点点头,还加重语气,“就是意外。”

男人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低头轻呡一口,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我以为一般只有不负责任的人才会将一切归因于意外。我可不认这个意外。”

程新余:“……”

好家伙,他干脆报她身份证得了!

这分明是在点她嘛!

程新余垂着脑袋,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心乱如麻,“那晚我喝醉了。”

“是么?”靳恩亭挑了挑眉,一脸不悦,“我记得有人跟我保证过她喝不醉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程新余:“……”

他语气严肃,近乎逼问:“程新余,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程新余:“……”

程新余性子软,不善与人争辩,对峙非她所长。何况对方还是靳恩亭。

她终是败下阵来,眉头紧锁,手忙脚乱道歉:“对不起小靳总,那晚是我不对,我不该招惹您的。我从未肖想过您。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以此来要求您对我负责的。那晚的事儿,我保证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提起。都是成年人了,喝了点酒,做出了点出格的事情,咱们都要拿得起,放得下。您千万别跟我计较,把那件事给忘了吧!”

程新余真是佩服自己。这么一大段话,她一口气说完,居然无比连贯,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要知道她之前公务员面试,面对那群考官,她可是牙齿打架,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靳恩亭分明比那群考官恐怖多了。

拿得起,放得下?

把那晚的事儿给忘了?

靳恩亭都要被气笑了。她倒是说得轻巧!

他的脸黑得彻底,眼神凌厉非常。

他棱角分明的脸偏了偏,看向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摇摇晃晃,千丝万缕,灯下夜雨翻涌。

靳恩亭不免想起在程新余家醒来的那个清晨。

也是这样的雨天。细雨铺天盖地,铺成一张绵密混沌的网。广玉兰宽厚的叶片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水,悄无声息地滑过清晰的脉络,一滴滴往下掉,湿溻溻轻响。

始作俑者已经逃了,在他醒来之前。

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那天却失效了。他在八点钟才苏醒。

地板上四处散落的衣物,昭示着昨晚在这间屋子里的疯狂行径。

靳恩亭捞起自己的衬衫和西裤穿上。踩着拖鞋去了阳台。

阳台上横着两只大纸箱,霸占了空间。他险些被它们绊倒。

箱子没用胶带封上,箱口赤喇喇地开在那里。他低头一看,发现箱子里装的全是考公的试卷和复习书。

他想起程新余昨晚在餐桌上的话。四年考公失败。难怪会有这么多资料。

她昨晚失控,失恋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考公失败,爱情破灭,这姑娘未免也太凄惨了一些。

靳恩亭盯着那两只大纸箱,后背抵住阳台边沿,低头为自己点了根烟。

空气里的烟圈寂静散开,他抽得很慢很慢,像是有满腹心事。

他不爱烈烟,烟的味道极淡。烟雾压进肺腔,照旧解不了内心深处的焦躁。

一直等到九点,程新余也没回来。

他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他活了三十二年,头一次感到荒唐。不是因为他和程新余睡了。而是因为她不告而别,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觉得自己被人白嫖了。

——

气氛凝滞,近乎诡异。程新余看着靳恩亭越来越黑的脸,她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抖起来。

她强行摁住,在心里骂自己没有出息。

要怪只能怪他气场太强,在他面前,她总是底气不足,怂的要死。

她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有哪点说得不对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小靳总,我不妨跟您说实话。招惹到您,我罪无可恕。其实我是有想过辞职的。第二天一早我连辞职信都写好了。可我现在真的好穷,没存款不说,这个月还要还三千多的花呗,我要是辞职了,我连花呗都还不起了。而且我还要交房租,还要吃饭,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花销……”程新余狠狠地抹了把辛酸泪。

靳恩亭:“……”

她见他这么生气,心中越发没底。她只能换个法子。试图用自己可怜凄惨的近况来唤起资本家为数不多的良知。

“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您放心,等我手头宽裕了,我马上辞职回老家,保证离您远远的。”

靳恩亭:“……”

“所以,你认为我今天找你来是辞退你的?”靳恩亭气极反笑。

程新余抠了抠手指,眼神无辜,“不是吗?”

“程新余你……”他张了张嘴,话横在喉咙里,竟说不出来。

靳恩亭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口才极佳。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此时,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敲响包厢门,“打扰一下,给二位上菜!”

谈话被迫中断。确实也不宜再进行下去了。不然他搞不好得吃速效救心丸。他现在就心梗得厉害。

靳恩亭及时撤走了桌上的茶具,缓了缓情绪,“先吃饭吧!”

麻辣巴沙鱼、蒜蓉蟹柳、芥蓝炒肉、素炒三丝、紫菜虾滑汤,家常的四菜一汤,卖相极佳。

程新余是真饿了。当下已顾不得靳恩亭生不生气了。就算靳恩亭要找她算账,也等她干完饭再说。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比起海盛酒店精致昂贵的西餐。这顿家常菜才真正捕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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