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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宗门纪事里,翻起来不过薄薄的一页,汇集成殷九弱令人唏嘘的一生。
他们都以为殷九弱是个桀骜不驯,甚至非常阴狠凶恶的人,不然掌门也不会隻愿称呼她为「孽物」。
但如今看上去,少女面庞惨白,肌肤几近透明,干净孱弱得那般易污易碎。
见殷九弱没有说话,扶清指•尖用力到泛白,竭力将心下的隐痛弥合,面上一派清风明月地沉声道:
“去告诉这位阿引姑娘,沧澜宗没有她的未婚对象……”
“师尊,你可能忘记了吧,我就是阿引的相亲对象,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殷九弱跟着幽幽地笑,“这么久找不到我,她肯定着急了。”
古树如云的树盖下,飘落凝冰的雪,冻得这位弟子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忤逆尊上的意思。
掌门、长老、其他门派的人,无一不是对尊上言听计从,一点都不敢反驳。
“尊上,您看到底该如何……”他不知道该听谁的,并且后悔当这个传话筒了,早知道就不该抢着干,丢给师兄多好。
“想必师尊是不会阻止弟子与别人的一段好姻缘的,”殷九弱肆无忌惮地划动轮椅往前,准备到传送大阵里直接去到山门外。
那些因为山门的动静而出来看热闹的弟子,也看到了她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现在什么情况啊,尊上有沈少主,咱们死而复生的九弱师妹,又有一个长得美若天仙的青梅竹马,还是未婚对象?”
“好乱的四角关系啊,要我的话肯定就选尊上,”有弟子悄悄地发起花痴来,遭到旁人的鄙夷。
扶清苍白细软的尾指再次颤抖起来,她上前两步握住了轮椅,“小九,你的身体不适合见外人。”
女人长身玉立,淡淡地俯视下来,寒风凛冽,将两人的长发悄无声息地纠缠在一处。
“阿引对我来说不是外人。”
女人凤眸微眯,周身散发出某种危险气息,唇间的笑意更甚,“等你身体好了,我会陪着你,那时候你想见谁都可以。”
察觉到扶清想要把自己强行带回去,殷九弱轻蔑一笑:
“扶清,这儿这么多人,你没有身为尊上要恪守礼仪的自觉吗?”
扶清眼睫垂下,眉梢眼眸尽是寒霜之色,“小九,本尊想做什么,不必在意他人。”
是啊,扶清招魂她殷九弱,再以神魂锁•链规缚,从未在意过她愿不愿意。
当然,自己在扶清眼里不就是可以再利用的孽物,不听话的傀儡罢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场为了让她绝望的棋局。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还能分辨吗?
就在扶清要强行带走殷九弱时,一道人声几乎响彻沧澜宗各处。
“沧澜宗强抢有妇之妇,留下孤儿寡母飘零半生,无处依靠,简直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啊——”
阿引用了青丘特製的震音符,一声一声连绵不绝,将栖息在沧澜宗山头上的灵鸟,都震得纷纷飞走,声势浩大得不行。
这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各个弟子都被这人的修为所震惊。
万般无奈之下,扶清隻好带着殷九弱一同来到沧澜宗山门。
山门在霁荇山下,山上山下两处风景,这里春暖花开,浮岚暖翠,水软山温。
阿引穿着一身娇俏美丽的红衣,站在这么一幅春日胜景里,眉眼灵动狡黠,嚣张跋扈却不惹人讨厌。
她一眼看见扶清推着殷九弱,停在沧澜宗清幽淡雅的牌匾下。
拿出三王给出的画像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回想那天在雾气里聊了没两分钟的人,终于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殷九弱。
于是,阿引毫无顾忌地走上前,笑容灿烂,“九弱,我是你阿引姐姐,专门来接你回家的。”
一旁有弟子小声嘀咕了一句,第一次知道殷九弱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
“九弱,要是你想跟我回青丘也可以,反正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约会。”她大大咧咧地牵住殷九弱的手,继续道,“我的坐骑阿宝毛茸茸的,坐着超舒服。”
扶清的雪白长衣在春风中烈烈翻飞,她冷冷地看着两人双手交握的位置,声音却很是温淡,“阿引姑娘,小九是我的……道侣,你不能带走她。”
“长梵道尊,我听说过你,天生剑骨,天赋卓绝,无情道既成,为何不飞升上界?”阿引勾着唇笑得肆无忌惮,“难道人间还有值得你留恋的?”
“还有未完成的事,”扶清平静地回答,“飞升并不着急。”
“全天下都知道长梵道尊为了苍生大义,除魔有功,”阿引刻意在「魔」字上加重语气,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一直和如意宗的沈沧离有婚约,怎么现在你还要抢我的未婚妻啊?”
这么一会儿,殷九弱从阿引的未婚相亲对象变作未婚妻,守山门的弟子都听得云里雾里。
扶清挡在殷九弱身前,并不回答阿引的任何问题,隻淡淡发问:
“小九何时是你的未婚妻?”
女人眉眼淡泊从容,单手按着殷九弱的肩,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