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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锦障中的白衣女人品完一盅茶,看了眼身旁白皙如玉的少女,淡淡地问道:
“岁歌王女你是要与自己不爱的人成亲?”
“神尊,岁歌只是决定相亲,也会像小殿下那时候一样在成亲前,将一切和盘托出。那女子若是愿与我成亲便成,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成亲后又当如何?”扶清将薄胎瓷杯拢在手心,状似无意地问。
“嗯,”想了一会儿,岁歌决定还是「陷害」一下殷九弱,故意调皮地说道,“神尊,我还没有这种经历,不过小殿下对此熟悉得很,你不如向她询问一下。”
殷九弱:“……”
“岁歌你,你很好。”她咬牙切齿地瞪了岁歌一眼。
察觉到扶清眸光潋滟,神色越来越温柔,岁歌轻笑一声,连忙解释道:
“那么,过几日我准备在修罗界相亲,二位若是有空,还望大驾光临,为我撑撑场面,在下感激不尽。”
“小殿下,你可一定要来哦。”她朝殷九弱挤挤眼。
“呵呵,”殷九弱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在此告辞,你们二位继续,先不打扰了。”
岁歌脸上带着浅笑和狡黠,一身轻松准备地离开镇风楼的书房,根本不管殷九弱之后会遭到什么形式的「盘问」。
隻觉得神清气爽,或许决定彻底放下岁音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
天涯何处无芳草,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与殷九弱不一样,殷九弱已经见识过天下偌大,却还是隻想待在扶清身边。
而她的确应该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
今日,她还发现自己喜欢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个肝肠寸断生死相隔的人破镜重圆,能够重新相拥在一起。
每当这时候便会觉得温暖,不那么寂寞寒冷,纵然只是暂时忘掉自己的烦恼。
岁歌已经不记得从小到大,有多多少次站在人群之外远望人们的欢乐,欢乐像是燃烧的煤炉,可以直接抵消她心中的寒冷。
即便寒冷过一会儿就会再次袭来。
其实,她一直在思考爱情到底一种什么东西,殷九弱和扶清为了它可死可生,真的值得吗?
或许旁人并没有资格评判,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好比她飞蛾扑火扑了半辈子,还甘之如饴一样。
饮完最后一盏茶,岁歌告辞后慢慢离开书房,没走多远便听见殷九弱与扶清的欢笑声,两人似乎要一起合奏一首新的曲子。
明明是有情人之间弹奏的情意绵绵的乐曲,本该缠绵悱恻缱绻旖旎。
可听在她耳中,便隻觉得琴声枯涩,晦暗高玄,俯仰天地,自有一股冷然的气息,像是一道凛然冰寒的冷泉从高处坠落,砸出深深的坑洞。
魔界门口,从小到大陪着她的女使看见她出来,急急忙忙上来嘘寒问暖。
“王女,我们还要去凡间闲逛吗?您都在外漂泊奔波几个月了,真的不回修罗界吗?”
“回,现在就回。”岁歌伸了个懒腰,“找架灵马拉的马车来,我们坐马车回去。”
“那岂不是要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回到修罗界,您这么慢,大王女只会等急了。”
“不会,她才不会急,”岁歌慢悠悠着枕着自己的手往草丛里随意走来走去,“你帮我传信回去,就说我要公开相亲,请修罗族适婚的世家女儿愿意的,都可以来试试。”
女使目瞪口呆地看着貌似潇洒的岁歌,“王女,您不会来真的吧?您不是一直对大王女她……”
“我最近改邪归正了,准备收收心,你赶快灵鸽传信给岁音,再准备好马车和小酒小菜。”
“可是灵鸽传信也很慢,大王女得到消息的时候估计您都已经开始相亲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快去办吧。”
岁歌笑着从腰间抽了雪白的手帕给草丛里的花拭去露水,并没有摘下而是凝视着不再言语。
见状,女使也不好再多劝解什么,大王女和二王女从小就吵吵闹闹到大,也不知道这回到底会怎么收场。
很快便安排了三匹灵马拉的马车过来,马车外面不怎么起眼,内里装饰着青色帐幔,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生绢丝锦,还有几个施了咒的剪纸小人,穿着戏服咿咿呀呀地开唱,权当解闷儿。
岁歌斜躺在马车中央,华服锦衣被她穿成皱巴巴一团,她握着酒杯一盏接着一盏饮下,很快便眼眸迷离,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回忆当中。
那是几百年前,殷九弱和扶清还没和好前,殷九弱唯一一次陪她回修罗界。
也是那次殷九弱与她和岁音游船时,因为在甲板上等太久吹了修罗界的邪风才生的病。
而那次的自己过分大胆,竟然当着一船侍卫和殷九弱的面,将姐姐岁音拉到房间。
现在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岁音惊慌羞涩的声音,岁歌几乎完全陷入回忆中。
画舫上的房间摇摇晃晃,桌上洁白的玉兰花盛开,是岁音最喜欢的花。
“小歌,魔界少主殷九弱,你的妻子还在外面。”岁音不断后退,几乎坐在了床沿上。
“怎么了,姐姐,是要叫她一起进来吗?”岁歌脸上挂着无所顾忌的恶劣笑容,越靠越近,丝毫不给岁音留下任何能够逃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