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烙印
在一声声谢赏和闷哼声中,在透明色的液体混合着血液顺着大腿慢慢滑落到地上聚得越来越多时,何其安充满信念与良知的城墙终于坍塌了。
“求您!求您!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求求你们……”
“停下来!!!停下来!!!别打了!!!”
颤动的绳索,红色的酒液,被情欲与疼痛沾染的雪白身躯,在无助和绝望的呐喊声中显得更动人了。
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何其安啊,身陷囹圄却还妄图去救别人,格外迷人,格外令人……想要囚禁起来,据为己有。
高傲的贵族都是商人,只有利益才能打动他们。
“我错了,我……我不会逃了。”
一滴泪珠顺着雪白动人的身子划落到海面垫上摔成两瓣,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木板落下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歇,宋时紧紧盯着何其安的眼睛:“再重复一遍?”
眼神空洞而麻木,何其安喃喃道:“我不会再逃了……不会了,不会再逃了。”从此将把整个身子都彻底地留在宋宅。
“乖孩子。”
宋祺本该是高兴的,却不由得有些烦躁,挥挥手让人退下去。
卫之行长舒一口气,拉着德一、德二、德三蹑手蹑脚地退下,生怕两位主少爷下一秒又变了主意,可怜了这帮孩子。
游戏室里一下子安静了,连灰死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宋时从身后搂住了何其安打颤的身子,被吊起来的何其安踮着脚尖也比他矮上一小截,他能清晰得看到后脑勺发丝间滴下来的汗液,顺着颈窝滑过了脊柱,然后被酒红色的绳子吸收干净。他贪恋地在何其安的脖子后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吻,从发梢末到肩胛,如同久未见面的恋人一般缱绻,舔舐着这个他将完全占有的人。
占有欲在这一刻被前所未有的放大。
他一口咬在了那副还未完成的纹身作品上,引得身下人企图挣脱开他的怀抱。即使没有纹完,宋时和宋祺仍能看出,那是一尾将要跃出水面的鱼。
纹身师心思很巧,鱼眼的位置正好处于肩胛骨缝。那尾鱼随着肩胛骨的开合而不断移动着位置,栩栩如生,恍若眼里真的有光。
可惜,鱼跃出水面,无论见过多大的天地,最终都要回到水里去的。何其安再没有机会看到这尾活灵活现的鱼呈现在这时间了。
“啊!!”何其安骤然感觉背部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仿佛有千万条蛇一点点钻进身体里腐蚀着每一寸皮肉,尤其是肩胛骨缝一圈,像有人硬生生撬开了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缝隙。
宋时似是安慰地抚摸着何其安因为疼痛而反弓的前胸:“这是特质的药水,半小时就能去掉任何深度的刺青,放心,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不过周医生跟他说,药物沾染到的每一寸毛孔,都会像子宫开指一样痛。
何其安就在经历这样的煎熬。他从前知道,纹身是有些疼的,但朱老板贴心地给他敷了半个小时麻药,即便是纹了五个小时,那点微微的针扎感也还是完全可以忍受的。而这药水倾倒下来的一瞬间,仿佛每一寸肌肤的深处都被投入了一颗颗细小的炸弹,一旦碰到了纹身颜料,就如同棉线遇到了火石、油锅遇到了凉水般产生化学反应,瞬间炸开。
宋时犹怕去不干净,用棉签沾了药水又沿着纹身的轮廓涂抹了一遍,痛得何其安直哆嗦,本能地用小腿去蹭身后的人,企图换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半小时过去后何其安整个人都仿佛从水库里打捞出来一般汗津津的,宋时把嵌在肉里的麻绳挑出来给他解绑,让何其安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缓解一下刚刚噬骨的疼痛,用棉巾擦去他背部沾了黑青色的水,露出那片雪白、没有任何着色的肩背。
何其安的下巴无力地靠在宋时的肩上,双手再没有力气环绕上去,毫无知觉地耷在身体两侧。他实在是太痛了,现在除了本能地向热源靠近,花不出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思索别的事情,即使这个拥抱他的人将是他此生的高加索神鹰。
“安安乖一点好不好?”
“好。”
“不逃了?”
“不。”
“我们会帮你照顾好妹妹的。”
虚弱的人总算有了些反应,稍微抬了抬脑袋望向天花板:“谢谢。”
宋时的手掌抚摸上光滑的肩胛骨,即使药水已经全部被擦去没有留下伤口,何其安还是瑟缩了一下。
“那这里,留下我们的印记吧。”
陈述句。
“啊!——”一声尖叫打破夜空的寂静,花园里的侍卫都忍不住驻足回头。那声音太过凄惨与绝望,恍若快速西沉坠落海底的月亮,再也等不到被太阳照耀的那一刻。
两对翅膀展开于身旁,一只眼睛位于腹部中央,凶狗一般的毛绒散尾,叫声悦耳动听如同鹊一般。
她叫嚣音敖,据族谱记载,她救过宋家老祖宗的命,于是她与背后冉冉升起的红日一同构成了宋家的家徽,沿用至今。
在科技发展顶峰的帝都,对于每个家族奴隶的印记,没有人再会去找费事而昂贵的纹身师给他们打上千篇一律的标签,而是用最古老、省事的方式,火烙。
这也是最令人痛苦的选择。
宋时和宋祺在何其安逃跑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枚独一无二的烙铁,除了族徽,还在翅膀的羽毛纹路间刻上了日和礻,与细腻的雕刻融为了一体,若不细看根本就找不出差别。
与侍教处常用的不同,这枚烙铁不是简单的通过阳刻勾勒出家徽的模样。按下开关,能看到一千多个一毫米长的针头组成了整幅画,化学作用下迅速升起的高温会将炽热的图案深深的烙进皮肤深处,留下剜掉一块肉也能在血泊里找到的痕迹。
感受到怀里人的紧绷与颤抖,宋时不由把人更紧得往怀里搂了搂,去吮吸他脸颊上留下的汗与泪。
高温与细针以极快的速度亲吻了娇弱少年雪白脆弱的肩胛,何其安不受控制地发出尖叫声,换来满是伤口的身子被人更加用力的束缚,没有一处能帮他缓解钻心的疼痛。
妈妈以前说,人不能做坏事,不然十八层地狱的火会炙烤所有罪恶的人,所以何其安总想着,如果做不成一个厉害的人,至少就做个普通的好人。
可如果那道火就在人间呢?贵者拿平民百姓当盾牌,富者用金子筑起了水晶墙,只剩下赤身裸体的他,行好事,遭恶果,成为卑躬屈膝的奴,炼活人间最惨的地狱。
他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万针齐发的痛穿透了薄嫩的皮肤抵达了五脏六腑的深处,灼热的高温在留下精致图纹的瞬间又止住了所有毛细血管的破裂,像打火机给衣服滚边一样,留下一排焦色的、整齐的封口。那一瞬间,仿佛家徽上熊熊烈火的太阳在严刑拷打着他的子民。
他的灵魂将被这枚烙印封在这个宋家奴的身体里。
很难说医学究竟发展到了哪个地步,妹妹的病似乎还是无药可医,而身后刚刚还火热的烙印在液体敷料涂上的瞬间就慢慢冷却了下来,只余下如万蚁噬心般的痒。
顺着凸起红痕抹药的手很快就不安分了起来,开始顺着脊骨往两瓣间的幽秘处摸去,一颗玻璃珠大小的药丸被推了进去,顺着被抱起来的人的幅度滚向了肠道深度,在体温的加热下慢慢融化。
肠道里残余的红酒随着药丸的融化被逐渐升高的温度加热,在先前电击和增敏剂的加持下,情欲如同温水煮青蛙般来袭,何其安明明想要脱离开身前身后两道炽热的目光,残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