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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说:“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没有别的意思。”
左严秋看着眼前的人。
心里早已乱乱麻麻成了一团。
她当然知道柳絮是好意。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这么说。
严敏淑的话不能信,她迟早会再找上柳絮,用各种理由从柳絮那里坑钱。
柳絮可能会识破她的各种谎言,可左严秋怕的是……严敏淑在柳絮面前提她。
不管是提她什么,左严秋都怕柳絮会不管不顾,满足严敏淑的所有条件。
更重要的一点,她不想柳絮和她家里产生任何联系。
一丁点都不能有。
她那浑浊如淤泥的生活,如果被掀开,只会脏了柳絮。
可事不如愿,在左严秋沉默的这段时间,柳絮心忐忑不安,总觉得左严秋不是因为这样就生气的人……
难不成……?
柳絮试探性开口:“关于严阿姨赌博的事——”
话未说完,被左严秋的眼神吓停了。
那是柳絮从未看到过的眼神:气愤、不甘、后悔、卑微等等所有的情绪混杂到了一起。
而其中最明显的是:冷漠。
柳絮忽然间心慌,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
左严秋薄唇微抿,声音刺骨寒:“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觉得你越界了吗?”
话音落,
柳絮有过短暂耳鸣。
直线似的声音结束,柳絮耳朵却还留有弱弱的嗡嗡声。柳絮摇摇头,想将那抹不适晃走。
可是没有。大脑像是短路一样,耳边一直有嘈杂的嗡声。
吵得人心烦。
吵得人……呼吸困难。
柳絮做了个吞咽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望着左严秋,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背景音中小提琴的弦音加快,急促的如同暴雨击打窗棂时的声响,悲从急中来,苍凉的音乐氤氲着伤感。
当音乐短暂转为平缓时,左严秋的声音代替了它的凄凉。
左严秋说:“我们只是朋友。”
她低眸扫到柳絮脚上的鞋,瞳底深深掩藏了什么后,冉冉掀动眼皮看着柳絮。
说:“你越界了。”
柳絮当场愣住。
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陌生。
你。越。界。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哈哈。
她把左严秋当作家人一样的存在,为左严秋去解决身边的困扰。可原来对左严秋来说,这些都不是她能做的,是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是啊。
当然不能了,左总多么厉害,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需要她吗?
根本不需要。
她不给左总找麻烦就不错了。
毕竟从一开始,追左总的是她,死皮赖脸缠着左总的是她,不要脸地跟在人家身后喊姐的也是她。
肯定早就烦她了吧。
主动的结局就是这样吗?
主动的结局不是,是她自作多情导致的。
明明没有和左严秋谈恋爱,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么苦这么难受啊。
如饮□□。
毒药在体内还不是立即生效,而是从她喜欢上左严秋开始,直到对左严秋告白那天才慢慢显了药效。
现在毒发了。
她也该死了。
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尝了爱情的苦,心里的遗憾也被刚才的那个吻填满……好了,她没遗憾了,可以开心等死了!哦耶!
可为什么,本该笑的她,心臟却像是被大手往外扯攥般生疼?
是太开心的原因吗?
没有遗憾了,当然开心了。
“左严秋。”
已经道了再见走到玄关的人,听到柳絮的喊声,顿足。
柳絮走到那束绿色玫瑰前,将其抱到了左严秋面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花。带走它,随便扔到哪个垃圾桶,给它找个归宿。”
左严秋陷入沉默,几秒后还是接过了花。
而就在她抱着花转身拧开门,听见身后的人吸了吸鼻子,带着想要压製却抑不住的哭腔说道:“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左严秋:“……嗯。”
柳絮张了张嘴,好几秒后声音才从嗓子中发出:“你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哪怕是一天。”
柳絮甚至都不敢问左严秋喜不喜欢她。她问的是在一起,哪怕左严秋会有过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她都认了。
走廊里夕阳的余晖铺满地面,门前的人背着光,轮廓有着不真实的虚幻。
只见她微微侧头,吐出两字:
“从未。”
柳絮笑了。
笑自己没有看错人。
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泪水模糊视线,柳絮咬着刚还如蜜甜的唇。
想到那个吻,柳絮还不死心地说:“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左严秋哑声:“是你说的,生日愿望是——”
虽然她想拒绝的时候,柳絮已经亲了过来。但是第一反应不是拒绝,那就说明她不想拒绝。而不拒绝的原因,绝然不是她说出来的这个。
柳絮音量提高:“够了。”
她不明白,左严秋到底为什么,一边拒绝她一边又无条件支撑她。
就像断掉一边的悬崖秋千,一半生一半死,掌握权都压在了吊着绳索下来的左严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