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页
柳絮没有回答。
车里温度合适，刚刚喝下的果饮起了作用，身体里暖呼呼的。音乐左严秋放的是《盛夏的果实》，音调慢慢又缓缓……
鼻尖是那股熟悉的芬香，只是与之前相比，味道好像淡了些，恬恬的，心随着安定下来。
柳絮想睡不着就算闭眼养神或许也不错，眼皮在音乐声中，慢慢耷下。
三分钟后。
瞥见柳絮起伏有序的胸口，低缓的呼吸声都告诉左严秋一件事，柳絮睡着了。
左严秋不动神色地调低了音量，又将空调的温度跳到更加合适的度数，开车的速度也稳了下来。
柳絮是被戳醒的。
第一感觉是脸颊被人用指尖轻按着。
而按她脸颊的人，正感受着指尖带来的软肉q弹感，看到柳絮睫毛抖动，一幅醒来的迹象，左严秋不舍地收回手。
“果果，我们到了。”
柳絮的眼睛完全睁开，连轴转没怎么休息过的大脑在苏醒的那刻还处在宕机状，些许陌生的车内环境让她恍惚，几秒后才想起发生的一切。
她回国了。要去医院看念念。
现在医院到了。
柳絮睫毛扇动，睡意泯下。“嗯”了一声后解开安全带。
车门打开了一瞬，外面的空气不由分说闯进车厢，比起车厢里要微凉些的温度扑面，让柳絮彻底清醒。
关上车门时，她想：怎么就睡着了呢？
--
柳絮走在左严秋身边，跟着她上了住院部。
二十几层的电梯很快就到，结果出了电梯门，看到拐角处贴墙而站的人，柳絮从下飞机后表现出的平静再也无法伪装，干呕感在刹那间达到顶峰。
她快步上前，在左严秋和蔡安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甩到了蔡安安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好似玻璃瓶子摔到地面，蔡安安被打得脸闪到了一边。
四周的空气凝结，像是七零八碎的玻璃碴子。
打完后落在身侧的手还在颤，足以看出柳絮有多用力。她没吃什么东西，下飞机后也隻喝了两口果饮，里面的糖分补充了些营养，可又怎么能够支撑她的身体？柳絮胸口起伏得厉害，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是用力太猛，眼前一黑，她有些站不住。
在快晕倒的时候，身后有双手托住了她。
柳絮转头，声音虚弱但坚定地问左严秋：“你不是说她被警察带走了？”
左严秋抬眸看着蔡安安。
从事发到现在，蔡安安滴水未进，就这样站在角落，一边等着苏念珍的消息，一边尽量隐藏自己不被苏念珍的家人发现。没想到为了躲人刚挪到这边，就遇到了柳絮。
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蔡安安没挺住，顺着墙瘫坐。
苍白脸颊上的巴掌印鲜红。
左严秋感受着掌心所托身体的颤抖，低声：“警察说这是情感纠纷，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情感纠纷？
人都自杀了！
柳絮深呼吸着，垂眸看着地上的人，“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应该去跟你的初恋谈情说爱吗？是觉得念念没有死，在这儿等气死她？”
蔡安安闻言抬头，未进水的唇起了死皮，干裂的唇动了动：“我没有……”
说话时，嘴角牵动脸颊，被打的地方泛着刺痛。可蔡安安知道，这远比不上苏念珍的疼。
她说：“我没有找她，是小珍误会了…”
柳絮失笑：“再怎么误会，她会吞药？就算这次是误会，之前的那些也是吗？明明是你的问题，现在还推卸责任。”
感受着柳絮身体颤抖已然像张纸轻薄，左严秋觉得再在这里耗下去，柳絮会倒下去。
她从后抓紧柳絮胳膊，低头望着柳絮消瘦的脸颊，左严秋喊：“果果。”
柳絮没有回头，质问：“你要为她说话吗？”
左严秋微微俯身，在柳絮耳边说：“苏小姐应该醒了，先去看苏小姐吧。”
柳絮稍稍回过神，她是来看念念的，跟这个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瞥了眼蔡安安，柳絮对左严秋说：“你让她离开。”
蔡安安在这里柳絮感觉空气都被污染了。
左严秋应下：“好。”
带着柳絮到了苏念珍所在的病房前，左严秋没有进去，而是在柳絮进入病房后原地站了几秒，返回拐角。
蔡安安还垂头坐在那。
左严秋问了护士哪里能吊葡萄糖后，搀着蔡安安起来。
结果在她准备带蔡安安离开的时候，蔡安安甩开了她的手，“我不走。”
左严秋掀了掀眼皮，“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我能看见她。”她会在走廊没人，苏妈妈不注意的时候从门前路过，然后瞥一眼苏念珍。一眼就够了。
左严秋淡淡说：“如果珍惜，你现在甚至能抱着她。”
一句话刺痛了蔡安安，她触底反弹似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如果珍惜，还用一趟趟往法国飞？”
左严秋默了默：“我是没有，所以咱俩都很贱。”
蔡安安似乎没想到左严秋会说这样的话，愣怔了。
左严秋看着她，“与其在这里躲躲藏藏为了多看一眼，不如先把你的麻烦事处理好。如果处理不好，你看她多少眼都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