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页
这几句话说得掏心掏肺,凌母感动,认真坚定应下,但说实话,凌粟压根不相信那两张交币能在他娘手里留超过三日。
三日之内,他阿婆定会想方设法各种作妖把钱给骗走,这么多年来阿婆一直都是这样欺负他娘。
给大小家人交代好该交代的事,凌粟推起家里唯一的独轮车,把弟弟和妹妹分别往车两边放坐好,他穿着戴漏雨的破蓑衣斗笠,给弟弟妹妹盖上油布挡雨,脚步轻快出了家门。
凌粟推着弟弟妹妹,头顶阴云密布,身上雨脚如麻,脚下泥泞不堪,怀揣平生巨款,周围环境糟糕成这般,他心中一团喜悦,对未来充满希望。
家里这烂包的光景,可以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粟小日记:
古有君子死知己,其实我也能为报赵睦相携之恩而献出此命。赵睦于我其实并非属于知己,是救赎,若非有他,恐我早已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幸赖有他,拉我一把又一把,使我不至于在贫富巨大衝击下迷失沦丧。以后踏入官场,我会继续向他看齐,做个有益于民和君的好官。
赵瑾小日记:
这辈子头次见死人,我其实非常非常害怕,观大哥视之若等闲,我才勉强拢回几分镇静。自幼读书常见“死人”类字眼,史书上关于生死最多不过几个数字,比如“武帝十一年,官州疫,死十六万”,十六万死者什么概念?十六万把毛笔放面前都让人震撼不已,何况尸首,可未曾眼见,我想不出横尸遍野究竟何种场景,直到今日见到那具尸体。
那不是书页间轻飘飘几个数字记录,而是实实在在的死亡,那不是一堆烂肉,那是个曾经知冷暖寒暑,有七情六欲,懂喜怒哀乐的活生生人!
去凌粟家的来回过程中,大哥未曾同我说过隻言片语生死事,可今次一遭,大哥确实给我上了人生最重要一课——死亡。
“我相信书能传递给读者的力量是多样的,它不一定要有深刻的思想或者教育意义,但凡有一瞬间能够打动读者,就是我愿意为之披荆斩棘的书。”
摘自电视剧《月光变奏曲》
今天有个好消息,从16年开始在这里更文,到今天2023年7月28日,作者常文钟的被收藏数达到600喽。
31、
不管此前或而后那些事情发生与否,今岁都会在熙宁史历上留下不可磨灭一笔。
旧朝遗留问题使倭占坞台川,几代周主因各种情况而终未实现收復大愿,当下状况不同,枢密院似发狠要光复那片岛屿,将进出海大权重新握到大周手。
长右水军目下粮草断主帅困,兵焦,正南熊远军已抽力辅助,然兵仍需援,镇南国门不可无人,皇帝隻好旨令西南,急调开山军千里驰援。
消息传出去,懂些行军打仗知识的都不看好此令,纷纷觉得枢密院发疯,将皇帝逼得走投无路,以至于要死马当作活马医,派西南山地军去往东南驰援水军长右。
西南开山军在水面上是否也能打出在山地里的本事,此事于无关之人而言还真就毫不相关。
去城南给凌粟送完钱第三日,宫里传出数道与坞台川有关军政大令,赵睦和友人谢岍谢重佛凑一块推演东南接下来的战事走势。
谢岍,这位在西北大漠平原上学骑马打仗的主,本行骑兵作战还没学透彻,撅着腚趴地舆图上分析开山军驰援坞台川可能如何进行时,倒是条理清晰推演得头头是道。
右手捏黑炭笔,黑线从周陆沿海某兵团驻扎地发出,箭头绕过几处倭贼防控下的大型船坞,与倭贼主力在津渡峡发生大规模正面对抗;
与此同时,左手捏白炭笔控制白线从同一地点稍长右之后出发,一路躲绕敌我两方视线,取险域直达坞台川正北月姑娘山。
月姑娘山坐落坞台川正北,山高峰险,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势为坞台川形成天然屏障,百年来从未受到过丝毫外侵威胁。
谢岍的意思是开山军要发挥其山地军特长,借道月姑娘山,出其不意神兵天降,与正面战场看似背水一战实则佯攻辅助的长右水军互相配合,直捣倭贼老巢川北府。
“算是围魏救赵,能解长右帅太母岛之困,所以你主力其实是开山军。”赵睦收起推旗子的杆,下巴撑到杆头上:“然则你如何保证开山军能平安经过暗礁遍地的飞蛟湾?即便通过,又能如何确保他们能在抵达后,不因晕船而减弱战斗力?他们可是山地军。”
去月姑娘山必经飞蛟湾,其地险,正儿八经的水军长右和灵活多变的倭贼都轻易不会去那边徘徊,开山军是西南十万大山里土生土长的武装,想来很多人连战船都没见过,遑论征服飞蛟湾。
谢岍把黑白两隻炭笔随意扔投进笔盒,也不做颜色分:“这问题非该我考虑,站在最高角度看,派不派开山去是我决定,至于如何完成任务,那是开山自己的事。”
她搓手指上沾染的炭笔色,仰脸衝靠在沙盘桌前的赵睦抬下巴,似个痞里痞气小土匪:“甭跟这儿考验我啦,你就直说,你是不也这样想的。”
“是。”赵睦点头:“我确实做此想法,只是大人听罢觉得冒险,不予采纳。”
谢岍盘腿坐好,三两下把铺在地上的地舆图上所标战路蹭花:“你家大人又不是打仗方面专手,你听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