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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时候说话的确不好听,”赵睦笑出声:“所以我小时候还同阿裳说过,如纯她五哥是池塘里的鱼变哩,嘴里净爱吐泡泡。”
高仲日笑起来,笑得捂住眼睛擦眼泪,声音颤抖:“赵睦你呀,这张嘴也是很不饶人!”
作者有话要说:
高仲日小日记:
哼,谁小时候还不是个小愤青啦,那谢岍小时候还是个中二小傻逼呢。
阿裳小日记:
我知道我知道!赵睦对如纯五哥小时候的评价,原话其实是这样的——他就水池子里一王八,成天缩脖憋壳里,伸次头咬次人,你搭理他弄啥。
55、
连目不识丁的黔首愚农都深谙句话,叫“上头有人好办事”,人情世故构成的社会中,规章制度于有些人而言是天雷霹雳不可触碰,于有些人却是形同虚设,可以视而不见。
在吴子裳少时爱读的话本折戏里,公门官身的传记主角都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大义灭亲、大道之光,显然,新入朝廷的芝麻小官赵睦非是这般高大光明英伟正派形象。
江平斗殴事件官方给出说法是,新科状元赵睦外出公干时,罔顾规矩条令私自行动,引发与民大规模械斗,自己险些丧命,还杀伤民者数人,试用水部书记郎高仲日从之,上管部衙警而告之,退归吏部重新待派职。
汴都落第一场冬雪时,工部吏部同时布告张贴出来,寻常百姓对此评头论足,公门上下则对此司空见惯。
世家嘛,子弟杀了人的都还能大张旗鼓从这个部衙罢官,转头又悄没声安排到更好地方当差的,开平侯府大公子不过是同许多人打了一架,死伤几众涉嫌拐卖的民众,压根不算事。
高仲日整体伤好差不多,只有左胳膊恢復还不是太灵活时,被家中父母催促,也受不了家中兄弟成天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抓紧收拾好东西到吏部重新报到。
对于等待派官之人,吏部统一暂置之翰林院或太学、直隶书院等地方过度,接下来日子,高仲日开启翰林院打杂生活。
与此同时,还在家养伤的赵睦收到袋喜点心,凌粟二弟凌谷亲自登门所送,是凌家三妹要嫁人了。
“尝起来味道可以,是老城南张家铺子的点心,传好几代人的手艺呢,价钱可不便宜。”陶夫人拿个印着囍字的酥皮点心尝,边评价点心味道,边看赵睦给屋里丫鬟妈子挨个分。
分好后,赵睦把剩下的给洪妈妈,让拿去给院里其他人尝尝,应陶夫人道:“凌粟倒底是当了官,他家不用再给他缴成丁税,他二弟也出去干工挣钱,家里好过许多,他家三妹出嫁,也不该再像以前节俭。”
凌粟以前节俭,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时,偏得和他二弟一起勒紧裤腰带,把一餐饭分作三顿吃,每顿饭咸菜都不敢多吃半根,现在好了,都在往好方向去。
“说的也是,穷苦人家孩子长大好处肉眼可见。”陶夫人点头,须臾,又问:“不给阿裳留两个尝尝?”
赵睦低头咬自己手中点心,酥皮碎掉进另隻手手心,“她又不回来,留两个再放坏了。”
“不然你再去买些点心,到铺子看看阿裳?”说起那丫头,陶夫人忍不住念叨:“没良心的小丫头,说每月回来两次,她就敢每月隻回来两次,我又不方便跑去看她,渟奴,你替母亲去看望看望她吧?”
一个过完年才及笄的丫头,别家同龄女娃都没单独出过家门几次呢,她可好,独个在外头东跑西跑做生意,吃苦遭罪半句不给家里人说,报喜不报忧,让家里怎么放心得了她?
“妥,”赵睦漫不经心应,“我抽空去看看她。”
吴子裳大半年来辛苦没白费,在刘启文帮衬下生意做得可以,已从当初条件艰苦的仓库小平房,搬进现下宽敞明亮的门面铺,赵睦替母亲来看望,不巧,伙计说吴子裳不在铺里。
铺里伙计不认识赵睦,再观赵睦衣着并不华贵,不像是有来头的,遂在赵睦表明来意后暂把人请在会客舍,添上茶道:“我们东家此刻不在铺里头,客既没有提前约好时间,可在此等候。”
“你东家大约何时归?”赵睦放下带来的点心,问。
“这个不知,我只是个跑腿小伙计,不得知大人物们行踪哩,不然过会掌柜回来,您问我们掌柜。”伙计扫眼那些点心,神色露出几分轻慢。
那表情好似再说,成天想见我们东家的人多着去了,东家哪儿能随便什么人都给见?
赵睦不再多问,打发了伙计去忙。
没成想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眼瞅午时将尽,赵睦决定到外头街上寻点东西吃。
出来碰见进门时招待她的伙计,对方打个简单揖礼,稀罕道:“呦,您还没走呢!”
“嗯,”赵睦习惯性点头算回应,在伙计心说这人架子不小时,已走过去两步的赵睦停下身,问:“吴子裳还没回?”
伙计表现得心下微惊,似乎是有些琢磨不准这年轻男子身份,竟敢直呼东家大名,再拾礼道:“一直忘记问,不知贵客与我们大东家什么关系?”
演技拙劣。
不是伙计看不起人,而是吴子裳不想见自己,看出这些的赵睦面无表情看向铺门外的如织人潮,无波无澜道:“劳请阁下代为通传,就说她婶母让她哥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