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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
完了,果然被看穿,掌柜说得对,眼前这位实在不是好对付的主。
半盏茶时间后:
商铺不远处的某家小面馆,正值饭点,里头座无虚席,灰溜溜的吴子裳在外头站了些时候才等到座位,进来后刚拉开凳子,有位妇人抢先一步坐下。
“来来来,妮儿,坐这儿,想吃啥?尽管点!”妇人瞧着三十多岁,坐下后把手里小包往腿上一放,一手擦着身边凳子唤自己女儿坐,一边呵斥了旁边男人坐,同时招手唤伙计呼索,从头到尾似没看见吴子裳和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赵睦。
“这是我们先排队排到的位置,”吴子裳按住桌角与妇人理论,“大婶您不好这样吧?”
妇人翻起眼睛看吴子裳,像看谁家发疯的猪,扯起不可置信的大嗓门:“你没事吧,满面馆桌椅又没写你姓名,谁坐到谁用,小丫头髮什么疯,你家大人哩?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大街上来显什么眼?叫大家都瞅瞅你长的最俊?”
妇人开嗓同吴子裳吵,妇人的相公坐在旁边无动于衷,被妇人搂在身边的六七岁女孩司空见惯。
小面馆里人声鼎沸,伙计闻声挤开人群赶过来的同时,食客们已被妇人嗓门吸引得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你怎么不讲道理……”可怜吴子裳嘴里回驳妇人的话一句没说全乎,人就被豁然起身的妇人手指戳着脑门往后退。
妇人松开她孩子,口中话倒豆子般朝吴子裳往外喷:“讲道理是吧,老娘来给你讲讲道理,谁家大姑娘没出嫁的像你这样在外乱晃,还捡着人多的地方挤,要不要点脸?还想抢我的位置——”
话音戛然而止,是吴子裳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退到赵睦身后,妇人直面上了人高马大的赵睦。
伙计扑上来,一看这架势,表示母老虎不敢惹,只能对着事不关己般坐在旁边的男人迭声求援:“贵客您吭一声,您说句话,咱们有事好言语妥不妥?”
然而男人始终事不关己,甚至还挪凳子往旁边腾腾地方,态度再明显不过,他管不了。
彼时,吴子裳躲到赵睦身后,妇人直面“年轻男子”,两手叉腰仰起脸同赵睦叫嚣:“你谁呀,要替这没规矩缺管教的疯妮子出头?”
个子高有个好处就是无论走到哪里基本都属鹤立鸡群,赵睦正是如此。
她一手向后把吴子裳护好,抬起胳膊朝正在挤过来的面馆老板招手,并不和妇人发生正面衝突,而是转向与面馆老板沟通。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妇人非但不愿就此作罢,还嚣张地突然伸手拽赵睦身前衣物,连抓带搡,力道之大将赵睦拽个踉跄:“干什么干什么?不占理就要恶人先告状?想讹人呐,报官!我们要报官!”
寻常十四五岁女孩没怎经历过世事磋磨,遇见如此撒泼蛮横人恐是要被吓哭,吴子裳她是个特例,躲赵睦身后满是看戏的趣意。
小面馆也就屁大点地方,此刻有人闹事,食客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柜台后忙着收钱结帐的老板还没能挤过来,赵睦被吴子裳故意晾几个时辰心情本就不爽,此刻实在被这妇人吵闹得脑仁子疼。
于是大公子顶着那张已久温和的脸,无波无澜衝狂吠中的妇人道:“报官不管,得找扑犬大队。”
这是句省略版汴都方言,翻译成官话就是:若抓你,报官没用,得找扑犬大队来。
“???”妇人没听懂,周围人好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此话何意。
吴子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赵睦这张嘴,算是真对得起天地亲君。
汴都各地扑犬大队专门负责扑杀那些无主而发疯的野犬,妇人终于反应过来赵睦是在骂她疯狗,嗷一嗓子嚎躺倒地上去开始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小面馆登时比客两最多时还要热闹。
门外都围了三层看热闹人。
闹成这般,还是报官找了巡街差役来主持公道。
妇人作揖拜着差役,痛哭流涕诉说自己委屈,两位差役却是半句话不多问,也半句辩解也不听,弄清楚矛盾双方是妇人和赵睦后,解下腰间小绳往两人手腕上一套,齐齐带走。
走前两位差爷分别给妇人的丈夫和吴子裳留下话,“闹市寻衅滋事,依律关押旬日,并处罚三千钱,三日内到鱼符县县衙一次性缴纳完毕,超期一日加五十钱,也能直接缴五万钱赎人。”
末了,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差役还挥手催促吴子裳:“赶紧回去找你家大人准备钱!记住,去鱼符县衙。”
而后,新科状元郎、开平侯世子、泊阳青田赵氏宗主膝下大公子赵睦,被鱼符县巡街差役套上绳索绑走,算是锒铛入羁狱啦。
这事儿自是不敢给家里人说,吴子裳年纪小,又是姑娘家,即便能立马拿出几万大钱去直接把赵睦赎出来,鱼符县衙也不会有人来同她一个不满十五的丫头片子照脸走流程,这是她跑生意总结出来的宝贵血泪经验,只能第一时间跑来找刘启文。
彼时刘启文刚美美吃过晌午饭,美美躺在商铺二楼烤火打盹,一听赵睦被鱼符县差役带走,他是蹬上靴就往外衝,不仅大氅忘记穿,连用来附庸风雅装格调的暖手炉都忘记拿。
开平世子让羁押,赵睦身份未泄露是好事,鱼符县太爷常登计相府门,刘启文连这位太爷眼角几道皱纹都知道,更不敢光明正大来找关系走门路,不然要不了两个时辰满汴都都会知道新科状元被鱼符县羁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