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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源一愣,轻不可察地叹了下气:“你听见了。”
吴子裳笑:“我又不是聋,只差说到我脸前了,赵睦,你必须得帮我出这口恶气,能用到你手中权力则更好,他们简直太可恶。”
是谁放任他们那般诋毁优秀女性?是谁给他们的底气看不起女性把女性视若玩物?对于那种垃圾东西,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不尊重人的代价!
“这时候便不只是要为你一个人讨个公道,你放心就好,不会放过轻易饶了他们,”赵长源淡淡应着,借机咬吴子裳手心:“过几日一起去佛寺林转转?”
“四百八十寺啊,来康州必游之处,今个在太极楼还见墙壁上有人把佛寺林和太极洲放一处入诗呢,”吴子裳手心痒痒得缩回手,没骨头样赖靠着身边人:“你有空陪我?”
“总会有的,”赵长源温醇低语道:“离开康州前,总会有空闲与你同游佛寺林。”
144、
摄政大相公对天下百姓和柴氏江山一言九鼎,赵长源却不时对发妻吴子裳言而无信。
那日之后赵长源推新政入商界,航运上首先出问题,康州公门无意间抓出水运的盐船有多处明摆着违反律法,继而报摄政,牵扯出江左盐业多年来的沉珂弊疾。
商氏盐业没了康州那套旧公门班子势力作坚实有力的靠山,而即便在如今新公门班子里收买有几个内线,赵长源亲在康州衙署坐镇主持,江左盐业问题不再如以前大化小小化无草草收场。
江左盐业是柴周盐版图最重要的模块之一,江左盐业出事,商国公商日增第一时间从汴都赶来处理,康州平静的水面下顿有风起云涌之势。
不知谁在坊间製造舆论说整个柴周天下都将缺盐,使得康州盐价不受控制往上飙升,百姓不分对错跟风哄抢,商家趁机囤积居奇,直到公门出手取缔几家非法商号归公,这才一定程度上控制了缺盐恐慌的蔓延。
商日增欲以此小手段让赵长源知道,欲稳百姓则必不可动盐,孰料赵长源反而以此为借口,当场枷锁羁了这位驸马爷。
盐业动荡,盐价不稳,盈衝居生意也受影响,吴子裳放权康州总务处理,她最多是坐镇在场。
盈衝居名下食铺食盐拮据,总务正从别处调援,与吴子裳道:“幸好我们还与别家盐铺订立了合约,虽虞家掌柜锒铛入狱,虞家铺子被公门接手,公门要整理旧事物,但好在我们和虞家铺子签订的契约未受影响,即便商家盐出问题,虞家铺子的供给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吴子裳纯属顺口一问:“虞家铺子掌柜为何入狱?”
“不清楚,只听说是触犯了律法,”总务道:“那次太极楼赴宴回去,虞老板隔天就让公门抓了,身在商门悉经不起查,而且公门似乎有意整顿商界,那日宴会结束至今已有二十余家铺子被公门收归己有。”
总务所言分明是明面台子上的情况,吴子裳却感觉到,那些锒铛入狱的人里有背后开过她黄腔的垃圾,赵长源那人做事狠辣,下手从不含糊。
“其实公门早该清理清理这污七八糟的行商风气了,”因正直而被从别家大型商号排挤走,又被吴子裳请来做事的总务由衷感叹:“新政推行,朝廷大力惩治贪官污吏,一时世风丕变,无不洁己爱民,咱们康州头上的天都清朗了,新政推行最后实得好处的是我们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老百姓,朝廷早该如此!”
吴子裳笑:“你这算是公道话?”
总务摇头:“吕公坤尝言,‘公论非众口一词之谓也。满朝皆非而一人是,则公论在一人’,我与大东家私下言,又岂敢狂妄称公道,说到底,乃因新政惠及我等百姓。”
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千年以来无论哪朝哪代哪种政令,其核心绕不开“利益”二字,之所以有好坏之分,端看此“利益”站在哪个大部分,若利益为民,则为公忠;若利益为私,也为奸佞,如是而已。
吴子裳微笑不语。
夜里回到摄政使团暂住地,馆里人少灯稀,赵长源不在,带人下县府去了,简直忙得脚不沾地,留守驻馆的人见吴子裳回来,恭敬拾了礼道:“厨房留有晚饭,倘夫人未用,我着人为夫人送去。”
“多谢孙公,我已在外用过,”吴子裳招手示意不言,把带回来的时令水果强给孙使臣一袋:“吃着挺甜,公也尝尝。”
她买了数袋,自进馆门始开始分,门房守卫等人见者有份,她常买东西带回驻馆与大家分,使团众人对摄政夫人的人品一致夸讚。
孙使臣推辞两句,受下,拿回去身边人分享,吃到果子的人无不在心里给吴夫人留句好评价,小恩小惠不至于就让别人对她心服口服感恩戴德,甚至也阻止不了那些对她有偏见的人发表偏见言论,她与众人示好无非只是想大家吃了她的东西后,能在他日别人诋毁抹黑赵长源时不跟风骂出那一句。
仅仅是一句,少骂一句就行。
入夜临睡前,不言去厨房打了热水回来,边准备洗漱用具边顺口提道:“方才打水时听厨房的人说,主君回来的时间又要延后了。”
“是么,”吴子裳坐在简易梳妆台前卸发上装饰,问:“是怎么说的?”
不言在屋里忙来忙去,道:“他们也说不清楚个一二,隻说大约是下县府后发现底下事不像样,情况严重,不得不耽误些时日处理,他们文吏收到主公随行的来文了,确定那一行要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