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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不累呢,政务和人际交织在一起,处理起来最是让人心力交瘁。
“赵睦,”吴子裳比着口型气声呢喃:“你定要安康长寿呀,我们还有后半辈子要一起过呢……”
睡熟的人似有感应,嗓子里哼出一声疲惫的低嗯声,吴子裳亲亲赵长源侧脸,蹑手蹑脚挪下身去安静躺下继续睡。
虽然赵长源这样让人无奈,但自己终于可以在她身边睡个安稳觉了。
康州临河有处景地,名曰太极洲,洲上欣荣乱子草,中间矗立太极楼,登楼眺望,一目溱怀景尽收。
公务事繁忙不休,赵长源本无暇陪吴子裳游玩,不料两日后康州公门设宴邀请康州商界人物,正在此地巡视康州盈衝居生意的吴子裳被邀请在列。
“这般场合,哪里是她区区一介妇人够资格参加,”康州有头有脸的商贾们手捏酒盅三两凑作一处说话,对着在场唯一的女老板评头论足:“瞧她跟行首熟悉的那样,定是日后才提拔的。”
日后提拔,这些话说的隐晦,几男人心知肚明,低低切切讥笑起来。
“哎哎快看!”一个眼尖的男人示意大家往大人物们聚堆的地方看,阴阳怪气道:“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吧,可就勾搭上摄政大相公了,啧啧啧啧……”
众人偷眼去瞧,长身玉立的摄政大相公把盈衝居女老板吴氏半挡在身后,替她挡了酒,还拿了什么食物偷偷塞给吴氏,吴氏站在摄政大相公身后吃得心安理得。
这边几商贾互相对视,不约而同觉得那个相貌不俗的妇人肯定特别会勾引人,尤其那双眼睛,配着眼角那颗泪痣,直让人觉得被她榨干在床上都乐意。
一个四十出头可谓年轻有为的商贾,喝口酒望着吴子裳嘀咕:“瞧那骚样,一看就知是个千人骑万人摸的,不知几多润。”
几个光鲜亮丽之人凑在一处意淫生意上与他们平分秋色的女老板,似乎如此能让他们找到些身为男人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厢里赵长源正在康州官员引荐下与本地屈指可数的大商交谈,改革必定触动既得利益集团,所以新政不易从汴都往外推行,搞定康州意味着搞定江左,赵长源这才会以摄政之身份前来见康州商。
暗地里的话传不进正主耳朵里,吴子裳躲在赵长源身后匆匆填饱肚子,而后再“杀”出去,在盈衝居康州总务的陪伴下,落落大方与那些已同或者有可能同盈衝居有生意往来的商贾结识。
“大相公实在是好福气呐,”德高望重的康州首商慈眉善目叹着,其实话语别有深意:“吴东家是位难得一见的好女子,有商界木兰之风姿。”
盈衝居乃近几年新兴,短短时间内分去本土康州商不少市集份额,他们尝采取措施扼製盈衝居壮大,孰料那盈衝居如同恶心人的可恶蜚蠊,打不死,灭不掉,让他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他们又不得不选择接纳盈衝居,和盈衝居和平相处,总而言之,盈衝居霸道得让人抓不出毛病,所有人都在打听盈衝居背后究竟何方神圣,此刻始知原来背后站的是当朝摄政大相公。
“王老慧眼如炬,内子是我福星。”赵长源微微颔首,眼角余光留意在吴子裳身上,同时还能对儒商王老先生的试探防御得滴水不漏。
新政牵扯太多利益,王老先生来前对商行新政做了万全应对之策,交谈中所有话题亦皆是点到为止,没想到赵大相公压根没兴趣提新政推行这茬子事,注意力十之七八都放在盈衝居女东家身上。
彼时王老先生在介绍康州美景时提到前梁留下来的四百八十佛寺,说得津津有味:“……倘大相公得空,草民斗胆请大相公去游玩,找个细雨天,也让大相公见识一下我们康州别有意境的烟雨楼台,佛头寺里还有位远近闻名的勇僧,连公门勇士都按不住他。”
太极楼四处墙壁有题字,文人骚客多会于此,览物之情不知异乎与否,吴子裳正与人欣赏墙壁上谋篇诗作,赵长源收回视线应王老先生,温声淡然:“人无善志,虽勇必伤。”
分明再简单不过一句评价,王老先生却听得脚板隐约发凉,他混迹商界五十余载,见过各种大风大浪,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他也结交过,都不算什么,此刻却是万般不想承认,自己在这场不动声色的隐性交锋中,落了下乘给这姓赵的年轻官身。
宴会散时已是很晚,赵长源要与吴子裳同乘而归,吴子裳非要躲在远处偷偷上马车。
车里灯盏光亮,赵长源捉起吴子裳右手仔细看,评价道:“戒指挺好看。”
“不好看我还相不中呢,特意定做的,”吴子裳动动手指问道:“要不要?回去给你也弄一枚。”
“不要,”赵长源摇头,拉着吴子裳的手没松开,抱起胳膊时直接抱在身前,柔声细语问:“怎么想起戴戒指,有啥说法?”
吴子裳沉吟片刻,靠在赵长源身上,道:“那有啥说法,好看就戴呀,我都懒得说你,人家别个夫妻手上都有戒指,好歹我们也是,偏你就不爱戴那些,总嫌不得劲,你是不是心里没我啦?”
“吴大老板明鉴,若是心里没你,我岂不成了行尸走肉,多可怕啊。”赵长源把抱在身前的手牵起来亲了再亲,亲完手亲脸颊,得寸进尺又啄吻上嘴角。
即刻被吴子裳捂住口鼻推开,促狭问道:“做什么,日后提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