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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向旁边花老三,花春想目光单纯,浅笑安然,开口却是别有所指:
“如二舅舅所言,大家都是一家人,想来这里面必有误会,日久生龃龉可不好,既几位长辈愿来我们西院求个清白,那咱们就和万堂里请罢,坐下来,慢慢聊,好好聊。”
13和万堂内
花氏为歆阳小族,世代事香,延至花世蛟父代,方累五世之功业,毕平生之心血,艰苦创下花家香。
花家香鼎盛时期,曾跻身四大贡香之列,在整个珑川香行独占鳌头。
花世蛟守成,兢兢业业几十载,终因兄弟分家而无法阻止花家香日渐没落,幸而他膝下子女九人中,有长女花龄可堪重任,多年来帮他守着花家香,不至使祖业翻覆太快。
为帮助父亲,也为将来行事不受夫家掣肘,花龄干脆退掉身上原本亲事,甚至还欲抹掉额间花钿成为契姐,被其母多番劝阻,终招赘夫婿入花家西院。
花龄起初不愿招赘夫婿,怕夫家的存在会给自己与花家香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为让花龄答应此事,其父母应诺花龄,待招赘之后,其夫君在一日,花家香半数铺子总权就一天是花龄的。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
花世蛟重用长女,移权长女,此举本就引得其余子女心存不满,如今花龄夫妇和离,虽对外多多隐瞒,但消息还是为人所传,花家其余几房子弟虎视眈眈,登即上门来要权。
几房料定花龄绝不会轻易答应,万一再惊动老父亲从邯山寺回来,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好办,兄弟几人便拿了主意,直接从花春想这个软柿子入手。
众人随花春想进和万堂后,里面具体发生何事、有何对话内容,就是外人不得而知了。
围在外面的各房下人只能从偶尔传出的怒吼声中,听得些主子们争执的隻言片语,好回去后为走亲串戚时多添些谈资。
花老二兄弟几人诚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蠢货,发难前便已让人守在宅子各大小门口,下令凡西院之人一概隻让进不能出。
和万堂内:
面对花老二等长辈的步步紧逼,花春想使尽浑身解数周旋,却如何都等不来外面有动静,神色间难免显露焦灼态。
花老二察言观色,看出花春想招数已穷,便给花老四递了个眼色。
花老四收到暗示,抚掌对花春想笑道:“小春想啊,方才就见你眼睛不住地往门口方向瞟着,莫不是在等谁罢?”
随着花老四话落,四房的人推进来三个五花大绑的仆人。
此三人者,一为青荷,一为容家车夫小厮扎实,一为被派去找花龄回来的小丫鬟。
——人竟都被拦回来了!
花春想脑子突然一懵,好似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
见派去求救的人被抓来,早没了耐心的花老四起身过来。
一把将事先写好的移权书拍到花春想手边,他不客气道:“小春想啊,多说无益,你既已嫁去容家,花家香被你娘握在手里也是无用,不如就此让她让出来罢,无夫无妻则从子女,你替你娘拿个主见出来,谁也说不得甚么!”
华老四突然逼过来,即使花春想挺直了腰板直面对方,却还是吓得两手发抖,怕被突然拉过去揍一顿。
她来不及想更多,后背已爬满冷汗。
“老四退下,莫再吓着小春想!”
花老二呵退花老四,尽量压着耐心和脾气对花春想道:
“到了这一步,你既然装糊涂,我不妨就把话再说明白些,春想啊,你祖父清居邯山寺前,早已将花家香大权悉数交到了你娘手里,多年来,你娘在花家香的作为我们有目共睹,我们对此也本无意见,”
悠悠吃口茶,见花春想一双眼睛里仍难掩恐惧无助,花老二不疾不徐继续道:
“奈何你父母突然离异了,你父在花家香多年,不知掌握了多少花家香实底和情况,说得再严重些,万若他跟在你娘身边学会製香,以后拿着偷学的本事与花家香为敌,届时对谁都不好,”
长长一叹,花老二将让权书往侄女手边推了推,语重心长道:“签下这份让权书,帮二叔父拿来掌事玉印罢,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且如此做法,对大家也都有利无害。”
自打进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花老三立马附和:“是啊是啊,二哥说的对。”
这边,花老四被他二哥呵斥,觉得面子有些上挂不住,遂趁机瞪一眼他那向来好拿捏的三哥,神情和语气皆带了嫌恶:“你插什么嘴,狗掀门帘露嘴尖,安静坐着就好,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这……我……他……”花老三一噎,顾左右而不知该有何言,最后脸色憋红悻悻作罢。
花老四找回点面子,稍微顺心些许,朝这边冷冷哼了一声。
这只是个小小插曲,无人在意,让花春想签下让权书才是重头戏。
方才花老二所言的确不假,且无论是香行还是其他行业,亦皆都有此种避讳。
等不来祖父花世蛟,花春想被这个理由压得无法辩驳,只能重复一句话:“我要见我娘,我要见到爷爷。”
花世蛟和花龄是花家几兄弟拿不下亦不可能拿下的高地,花春想这句话直白说出来,简直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拿刀戳那几兄弟的肺管子。
“哎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是不是我们花家人啊,怎长的如此蠢笨,如此不通情理呢!”花老四急脾气,自然受不了花春想磨叽,大嗓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