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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风雨如磬,建康城内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但即便如此,风雨仍是拍打着木板吱吱作响。
“邦邦邦”有人不停地用力敲打着木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大晚上的,还不让人睡觉了。”闻声,店内伙计一边穿起外衣,一边提着鞋子,一步一跳跑去开门。
“吱呀…”门被打开了,伙计看见两个着黑衣的人站在外边,其中一人好似受了很重的伤,被另一人架着胳膊才勉强站立,下垂的指尖不停地有血滴落。
这时,只见一人向他扔来一物,伙计慌忙接住,定睛一看,是一支赤签,心下了然,便让二人进了门。
“秦大夫可在?”抛出赤签的人问道。
“不不在。”伙计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说起话来慌慌张张。
闻言,那人眉心一皱,按理来说柳秦风应该是在药铺的,出了什么岔子柳秦风不在,那么能救命的人,还能去哪里找呢不,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想到这里,他便问伙计要了箬笠,又出门去了。
雷雨天总是会叫人心神不宁,被这一扰,便是睡意全无,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隆冬,按说应当下雪才是,可偏就下的是雨,如此大雨,很是罕见。
阿谨抱着暖手炉,站在窗前,心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忽然,身后一道风吹过,“滴答滴答”是水滴落下的声音。阿谨转过身来,便看见一个头戴箬笠,全身着黑的人站在面前。虽是看不清脸,但光看身形,她便知道这人是谁。
“阿慎”这黑衣之人,便是碧波烟雨楼,司徒慎,也是她的亲弟弟。
司徒慎见阿谨小腹隆起,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心中,不知是何感受。未等阿谨说出下面一句话,他便抢先直言此行之意,“我来,是为公子越。”
阿谨闻言,扶着腰上前两步,“公子何事?”
司徒慎别过身去,不再面对她,“他用了搏天血祭,命悬一线,需要大夫。”
阿谨一听,便知司徒慎来找自己是何用意,搏天血祭本就是一险招,若不懂控制,便会暴血而亡,这种情况,恐怕一般的大夫是难以应对的。阿谨放下暖手炉,取了伞,便要出去。
未等踏出房门,便被司徒慎一把拉住,给她披上了一条皮氅,“春禾药铺,他在等你。”手间紧握,阿谨匆匆而去。
冬日的雨水很是渗人,若要形容起来,便是有如冰窖之寒一般。
伏一看见阿谨时,心中起先便是狐疑,可自她口中说出的有关小庄主的事情,应是不假,她不会拿小庄主的的性命开玩笑,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况且在这冬雨天,深夜中,身怀六甲大步流星来找他,不顾身体和腹中胎儿,就为了骗他一骗,怎么可能就算是被骗了一下,一趟他也该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他思量再三,还是跟着去了。两人秘密出庄,来到春禾药铺,而司徒慎,早已等在这里。
走进里屋,她看见公子越,满身是伤,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紧握的双手止不住得开始发抖,越是抖,她攥得越是紧,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公子越对她来说有多么得重要。那一刻,她是害怕,是恐惧,她怕会真的失去他,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相隔两地,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别。
伏一为公子越仔细查验伤口,确定没有伤及要害,便诊起脉来,只见他眉间紧锁,因为那脉相已然弱到微处,隻凭一口气撑到了现在,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若说要治好小庄主,恐是为难,只能施针用药,将这口气护住,仅此而已。
认清现状,伏一施下银针,为公子越护住心脉,而后便想为他处理其余的外伤伤口,正欲为其脱衣包扎的时候,却被阿谨拦住,“还是我来吧。”
伏一看着阿谨,“谨姑娘有孕在身,不可劳心劳力,若有好歹,小庄主可是要怪罪我的。”
但显然,阿谨主意已定,伏一拗不过她,便将要领教于她,而后阿谨便叫其余人出了房间去,关上房门,隻余她与公子越两人。
黑甲龙麟(四)
阿谨仔细将公子越的衣物褪去,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扯到伤口。脱去里衣时,阿谨看见了那抹缠着胸口的白布,心中不忍,若是生在了寻常人家,便不会有这般遭遇了罢。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皮开肉绽,叫谁看了去,都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阿谨先是用清水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然后用药均匀涂抹在伤口上,若是换作常人用此药,定会忍不住疼,喊出声来,不知他可有感觉
她这么想着,手里的药也上完了,而后又将干净的衣物给他穿戴齐整,看见公子越脸上还挂着血水和雨渍,又拿起放在盆沿的布巾,过了清水,给公子越擦拭干净,额间凌乱的碎发,一并拨去了两侧。
再度触及肌肤,阿谨忽觉有异,公子越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冰冷,再探呼吸,她甚至感觉不到他还活着。阿谨新中国着急,忙叫了门外的伏一进来。伏一上前查看,公子越此刻却是危急之境,只见伏一回身看向司徒慎,“司徒兄”
司徒慎走到近前,也不多言,“要我做什么?”
伏一接着说道,“小庄主体温太低了,寻常外物一时之间难起作用,司徒兄所修习的内功当属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