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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掌门,你我不过泛泛之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脚步渐近,曲连舟开口道。此言一出,谢有晴却是娥眉浅皱。在风暴之外的阿谨也敏锐察觉,这话表面听去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若要往细了想,就有些奇怪了。
谢有晴与曲连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似乎都是没有什么交情在,这一点不仅是大家认为的,如今更是由本人证实,可二人若是泛泛之交,那谢有晴究竟有什么理由要以身犯险去救她,是德行使然,还是另有意图
再者,在此时将话点出的人,她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论谢有晴的意图为何,她必然是衝着胡笑贤去的,可曲连舟说了一句可能让胡笑贤生疑的话,这个“可能性”左右于她都是不利,弄不好还会断了自己的生路,叫人捉摸不透。
胡笑贤细想之下,忽觉不妥,眉眼立抬正要叫停时,一把利刃穿空而来。
一掌对去,掌心与剑锋相抗,成持衡之势。谢有晴足尖一旋横转半空,剑气陡盛,这叫胡笑贤一时不好招架,不停向后退去。至悬崖边,再无可退之地。
谢有晴松了些劲,叫胡笑贤稍有喘息,便是这时,许久未有动静的阿音从另一侧打出一枚细镖,直向面侧。拆手卷袖,胡笑贤下意识放开扼喉的手。在接下那暗器之时,曲连舟却是闪开身去,将胡笑贤身前完全暴露出来。
谢有晴抓住时机上攻,胡笑贤失了人质,身后便是万丈雾崖,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唯殊死一搏尔。
“你可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妻子。”封轻扬意外之余同儿子说道。再观封君柏,则更加震惊,他们一起生活的这些年,怎么会毫无显露此时的他就像是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不断地下沉,下沉
这个他相伴多年人,终究对他是不信的。从前他以为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走进她的心里,可他错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并不是或近或远的距离,是无法逾越的沟壑。无论他做多少事情,结果似乎早已注定。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时,有两人默默退出了这风暴周围。
“那曲掌柜是何人,你认得?”阿谨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相识。”阿慎本来还想问问阿姐,看她知不知道曲连舟的底细,如今看来倒也不必问了。“此人身上疑问众多,得好好查上一查。”
“怎么说?”
“她与人大闹契宗时武功不弱,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且”
“而且什么?”
“她会坤山剑诀。”
“坤山剑”阿谨眉头蹙起,思绪盘绕。坤山剑诀虽说是老楼主独创,却不是单传,先生、师傅、剑痴前辈可这三人如今都已不在世,难道是剑痴前辈还有传人?曲连舟被挟是自愿,如若谢掌门没有出面,那她便会被胡笑贤带走,她要做什么
眉眼一抬,阿谨再问,“碧楼不再,那你又是从何得知泽西秘事的?”
“我收到了一封信,落款处画着赤签朱雀纹样,想来应是楼人传递。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就算这消息未经证实,我也要试上一试。”
在这一刻,阿谨的疑思如珠坠般一个一个串了起来。有人得知胡笑贤的秘密,却要假手于人,这人挑中了阿慎,是因为知道这秘密在谁的手中才能体现出它最大的价值。胡笑贤坦然接受滴血认亲,心中似有笃定,可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那水该是有问题的水有问题,那奉杯人她是故意的,被擒是故意的,暗示胡笑贤的举动也是故意的。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呼之欲出。
有谋略、有胆识、坤山剑、冷面眸,她知道这不可能,可她还是这么想了。
未与阿弟支应,阿谨眼波流转,身形立动原路便返,走过两步回身又道,“快些离开,这里与你还不安全。”说罢急急而去。
未及浑玉台,便见呼啦啦一群人匆匆而去。“这是怎么了?”阿谨见公子越忙问。
“谢掌门与曲连舟胡笑贤一道坠下了龙雾崖。”公子越牵住她的手,贴近身去接着问道,“他走了?”
阿谨点了点头,目光展向那崖上,她的猜测,她的感觉,愈发强烈
剑过生花,谢有晴身形飘逸挥舞着兵器,招招直向要害。胡笑贤不甘示弱,劈挂连摆,招式虽平,可辅以深厚的内力,一掌打出的威力却也是不容小觑的。你来我往,似是均势。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过后,封轻扬敏锐发觉了空气中一丝一丝的异样,剑身划过的地方留下了肉眼难见的剑道。
在那无人在意的悬崖之下,雾气似受指引渐渐攀起。
谢有晴下颚微收,一个呼吸过后,身前水气骤然凝起,渐渐浮现出一朵透明的莲花来。
胡笑贤看着那朵盛莲凝眉而立,附雨莲花剑
内力燃起,十指关节劈啪作响,他的身体原就运用不得那般磅礴的内力,如今更是透支过大,不堪重负。
谢有晴脚尖轻点,那莲花霎时间散碎成千百片,随着身形变幻,那些碎片沿空中剑道飞速而出,千百弧线最终隻向一处——胡笑贤。
封轻扬面色再也维持不住,这可是他所知道的附雨莲花剑,比之他所知,眼前的剑法似乎要更加精妙。
胡笑贤深知这剑招的不简单,因为那汹涌的剑意铺面,是向他而来。不惜脏腑竭力,胡笑贤不顾一切调动起内力自全身而出,随后又灌注两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