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圆通争辩:“那是我近期才换的。”
“好,就算你最近才剃头最近才找到这身衣衫,但你若真的长期日晒雨淋,又怎会这样细皮嫩肉?”吴宜归猛地抓住了圆通的手腕,“这隻手一看就不是拿木鱼干粗活的,你一定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而且你对天下局势,朝廷内外的消息都了如指掌,你不是普通的富庶人家的子弟,你一定出身官宦人家。”
圆通甩开她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你一路跟着我接近我,是你想要怎样?”
圆通眼神躲闪。
吴宜归瞄了一眼外头的动静,下面有火光在闪动:“来抓你的人快到了,你如果和我坦白,看在地瓜的份上会想办法救你。但你如果还对我隐瞒,我就抛下你不管。我说得出做得到。”
外面的确有大队人马赶来,马蹄声和齐整的脚步声震慑人心。圆通脸色变得苍白,瑟瑟发抖起来,最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交代。
“我是淮南王世子茅元仪,父王的义子陈君反叛杀了我全家,只有我和姐姐逃了出来,但是我和姐姐在路上失散了。我看着你从那座枯坟里钻出来,也听过枯坟的传说,那是长公主为柳容修建造的墓穴。那些金叶子就是你从墓穴中盗取的吧?你是个盗墓贼,我跟着你接近你就是想要从你身上拿一样物件求见长公主。”
“嗯?”吴宜归好奇地反问,“什么物件?”
被错认为盗墓贼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死而复生要更容易解释。
“据传长公主将前国师玄奕开过光的半块玉珏随同柳容修下葬,而我想要那块玉珏。”
“玉珏有什么特别作用?”
“传闻那玉珏能够令人起死回生。”圆通说,“但那根本是无稽之谈,世上根本不会有如此异术,我之所以要那块玉珏是想要见到长公主,请她帮忙出兵镇压陈君。长公主久在京师,公主府高墙深院,我根本见不到她。但有了这块玉珏就不一样了,她一定会答应见我。”
吴宜归面露尴尬,谁说那玉珏没作用了?自己不就是 “死而复生?”
“小世子,如果你真想活命的话,接下来都得听我的。”吴宜归严肃地说。外头的人就快到了,危险临近,她要找出一条生路。
她先把拧好的布条结成的绳一头系在桌角,另外一头用簪子和床头用来拢纱的铁钩绑成交叉十字,再来到窗前瞄准对面马棚顶部的栏杆将十字铁钩丢了出去,只见那铁钩在马棚杆上绕了几圈牢牢地扣在杆子上,吴宜归扯了扯这边的绳子,感觉非常结实。
她将茅元仪抱起来站在窗台上,为他手上和腰上绑好布条,再挂在绳上,形成一个简易的滑索,一气呵成。
“不要害怕,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滑下去。”吴宜归叮嘱,小小一个滑索还难不到她。
茅元仪站在窗台上吹着风,下面是宽泛的水面,泛着微光。他的确十分害怕,闭上眼睛牢牢抓着布条:“那你你不和我一起走吗?”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稍后就来。”吴宜归准备替茅元仪断后。
“三,二……”还没数到一的时候,吴宜归就让没有做好准备的茅元仪推了出去。茅元仪忍住没有叫出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他的速度极快,感觉到手上的布条吱吱地发出摩擦声,火烫到快要着火。
他一股子摔入了对面的马棚里,只见马棚吃不住这一股衝劲,在茅元仪落地之后轰隆一声跟着倒塌下来。连接客栈和马棚只见的粗劣布条也随之掉落,无法再让任何人滑过来。
茅元仪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仰面望去,但见吴宜归还在房中。她站在窗台前遥遥与自己对视,见他安然无恙便转回到房间内,不知道在撒着什么东西。
茅元仪紧紧盯着对岸房间,现在绳索断了,她要怎么逃出来?那些叛军残忍无道,无恶不作,如果发现她是个女人,一定会……一定会…
茅元仪接下来不敢想象。他想起自己和姐姐分开的那一幕,姐姐和自己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自己活下去,淮南王府才有希望。
硬碰硬肯定不行,自己手上无兵无将,他们来的人足有百人,若回去救人就等于自投罗网。既然她要报答自己也说了不用管她,那么她应该做好了准备,或者她有办法自己脱身……
茅元仪捏了捏拳头,背过身去要逃走,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和自己姐姐年纪差不多,又把逃生的机会让给了自己,怎么能背弃她自己逃走?这是懦夫所为,若被父王知道了,肯定会不认自己这个儿子。
正在不断挣扎犹豫的时候,茅元仪仰头看见吴宜归还在房间里忙活。她到底在做什么?是在做机关陷阱吗?时间如此紧迫,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应付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官兵?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对面瞬间火光衝天。茅元仪看着对面窗户里跃出来一个人影,那人裹着棉被跳出窗外,就像是鸟儿一般,背着火光跨过河流向着自己滑翔而来。
茅元仪恍然愣住,她会飞?
从房中跳出来的自然就是吴宜归,她没想到简易滑索如此不中用,连一个小屁孩茅元仪都承受不住就垮了,无奈之际隻好赌一把。她在房间里狂洒半途从客栈厨房里偷来的麵粉,形成高密度的气密空间,再披上被褥拿上打火石,在那些兵卫衝进来的那一刻打火,于是房间顿时爆炸。吴宜归借着爆炸的衝击力落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释放了衝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