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殿下,吴姑娘好像要离开了。”张岱回禀,“她是和一个客商一同走的,那客商与淮南王有交易,吴姑娘会不会已经觉察到了什么?需不需要派人将她带走看着,以免影响殿下的大计?”
叶蓁捏着酒杯:“不需要,你继续派人跟着她,切勿让她察觉。”
张岱担忧:“可是她已然知道殿下您的身份,若是张扬出去,我怕会有闪失。”
公主身份尊贵,此次出行虽然也有护卫,但毕竟不比京师安全。如果行踪泄露,难免会被人盯上,简直防不胜防。公主在朝中并不完全顺风顺水,拥护小皇帝的帝党如果知道了公主不在京师,定然会趁虚而入搞些动作,因此此行必须严格保密,尤其不能让司军元春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蓁手中缓缓转动酒杯,看着水中倒影,不疾不徐道:“所谓引蛇出洞,必须要有诱饵。既然都出城了,我愿顺势做这诱饵,只是怕那条蛇太胆小了仍旧不敢出洞。”她放下杯盏,曲指在杯壁上轻扣两下,暗中思量:看来得加点筹码,否则毒蛇还会按兵不动。
“张岱,替我传话给陈君,就说本宫要亲自恭贺他新婚。”
“但是殿下您此行隐匿,我们人手原本就已经不足,一旦您公开露面岂不是会更加陷入危险之中?”张岱更加担忧。
叶蓁道:“我越是高调,就越是有人会不安。只要他不安分了就会忍不住出手。”
张岱见叶蓁心意已决,隻好领命去办事。
叶蓁垂视下堂,吴宜归已经同胖客商一同出了不系楼。
当年按照前国师玄奕的吩咐将玉珏一分为二,一份留在自己身上,另外一份随同柳容修下葬。她下令修葺了七十二座疑冢为柳容修掩护,因为玄奕说,柳容修终有一日会回来。虽然一向不信鬼神,但叶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亲自送柳容修下葬,总觉得洒下黄土那一刻,她就会和柳容修永别。
没想到玄奕没骗她,人死真的能复生。然而玄奕却没有告诉她,回来之后的柳容修不认得她,也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自称吴宜归。
叶蓁目送吴宜归出门,吴宜归的步伐没有停滞,她没有留恋。甚至在看见“不系楼”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表情也很平静。
叶蓁心里不是滋味,派去观察的人回禀了吴宜归的一言一行,叶蓁知道她会易容术,会做巨大的纸鸢。柳容修精通诗词书画,她不屑于这些市井伎俩。这两个人性情完全不同,恐怕回来的不是真正的容修,玄奕有事瞒她。
叶蓁的目光挪回到不系楼的题字之上。容修,你回来了便好。
吴宜归这头走出了叶蓁的视线,但心里深知没有走出她的眼线。
带着客商到了码头,看着满船的炭货,客商落寞道:“我这一船人的生计算是毁了,不知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系楼是要烧炭火驱动的,只要将炭卖给不系楼,仍旧可以挽回损失。”吴宜归说。
客商眼眸一亮,但旋即摇头道,“不系楼是前国师的产业,在前国师去世后,交给了他手底下的大管家打点,毕竟是大盛的前国师,所以他们的炭火自有朝廷供给,我没有和他们做过生意,怕是不会突然接受我的炭。”
“事在人为,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吴宜归。
“好,多谢公子,我这就去谈一谈。”
“慢着,我还有话要问你。”
客商回:“公子有话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吴宜归道:“淮南王每年都向你订购这么多煤炭?这里冬天并不阴冷,他定这么多煤炭做什么?”
“这一船煤炭确实都是提供给王府用度的,说实话的确多了一些,可能是府中的人口多,且怕冷,所以需要多备一些炭火吧。”
“我知道了,多谢。”吴宜归告辞离去,在港口还见着几艘货船,上头运的是一些大锅铁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沙土在装船运出去。
淮南王城水运通衢,南北贯通,水路极其发达。再加上淮南王常年疏通河道,使得周边交通更为便利。
这本是造福乡里的好事,但是却让吴宜归想到一件坏事。
只希望是自己多虑,而不是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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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君和婉平郡主的大婚临近,而茅元仪见着吴宜归并无特别举动,照旧吃饭喝茶,闲聊逛街,终于茅元仪忍不住问:“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冒充迎亲队伍混进去,还是冒充王府后厨去打杂?如果是后厨,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酒席里下毒,把陈君这个叛徒和其他趋炎附势之徒一起毒死,为我父王报仇。”
吴宜归摸了摸下巴,鄙夷道:“就你这副瘦弱样子还企图混入迎亲队伍?就算王府打杂的后厨也不会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茅元仪更加焦躁:“那我们怎么才能见到我姐姐?”
吴宜归丢给他一本书,茅元仪低头一瞧,封面上写着《六礼》,随意地翻阅了几页,就是普通的书籍,并没有什么奥妙玄机。
茅元仪丢开这本书气愤道:“你这时候居然让我看书?”
吴宜归头也不抬:“我打听过了,陈君要用最完整的礼仪成婚,还宴请了不少宾客,他想要借机树立威望,借着娶郡主顺理成章做淮南王。但是原先负责礼仪的城中礼官大儒全都因为他叛乱而不愿意为他主持婚礼,他正头疼得紧,所以我们最好能够说服一人愿意帮他主持婚典,再借助此人跟随入府见到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