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短其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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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一身淋漓汗珠擦尽,听她说要水,忙从床头取来茶盏,渡了清水予她。
“还难受吗?”他抚着她的小腹,疏导残余n0ngj1n,神情稍显心虚,“要不要按摩下?”
他们之间鲜有如此的激烈,早年间她的病t虚弱,自然不敢多加冒犯,如今保养调理得宜,眼瞧着将好了,反倒失去分寸,没能在床笫上顾及许多,因此颇为愧怍,遂在事后百般伺候照拂,愈发逢迎讨好。
苏柔不发一语,兀自呆看前方,辨不出神情喜乐如何。
等到祝晚棠惴惴低头,拿脑袋小心翼翼拱了拱她的肩窝,她才握住丈夫手掌,放在唇边,轻轻柔柔地咬了一口。
“……做饭去。”她发出似嗔非嗔的指示。
作者的话:过年了大家多吃点r0uヾ??▽?ノ勉勉强强赶上了情人节
【其五·捣寒衣上】
恰值初五,镇上逢集,祝晚棠惯例早起,拎起菜篮踏着蒙蒙天光,匆忙出门去了。
十里八乡村民齐聚,还未出巷,就已听得叫卖吵嚷不绝于耳,热烈浮在雾霭当中。
转过街角,两侧栽满梧桐,间或夹杂几棵烟树,红h相附,层次分明,夜半时分浸了霜冻,表面积淀一层薄薄白意,压得枝叶低垂,簌簌纷纷坠在青灰石路上。日yan一照,不多时便都化开了,积在低洼处,反出滢滢微光,形成即将入冬的一点寒凉前兆。
而贩夫走卒往来攒动,踩过这条织锦绘彩的秋毯上,沿路兜售香药、种苗乃至锅碗瓢盆,渐成络绎迹象,贯通街衢首尾,虽谈不上拥塞,却也喧嚷。
石路sh润,在上面走动频繁了,难免产生泥泞,祝晚棠迎着熙攘人群缓步慢行,唯恐w水沾染鞋子——那是苏柔新制好的,原本舍不得穿出来走动,今早听她特意嘱托,这才珍而重之地套上。
途经一处小摊时,他忽然驻足不前,低头观瞧起来。
“上好的花蕈——相公娘子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咯——”
那商贩本在吆喝,眼见生意上门,忙道:“这些都是今天从山里挖到的,新鲜的很,拿来清炒或者煲汤都行。相公可要买一点?”
祝晚棠依言挑拣了些菌子,用油纸密封装好,结过账,迎面恰遇上两名妇人结伴行来。
其中一人银盆脸,月牙眉,一身半新不旧的葱绿通袖夹袄,竟是袁二婶子。她手中提有篾篮,原本正与随行之人低头交耳,余光忽地瞥向路边的祝晚棠,连忙唤道:“哟,祝相公,赶早就出门啊,吃过饭没?做什么去?”
“还没。”祝晚棠微笑致意,“今天有集市,想趁早买点菜,再扯两匹厚布去。”
“这是要制冬衣呢?”见他点头,袁二婶子挑一挑眉,“可巧了不是,我这妹子正要去集市卖布呢,快来瞧瞧,若有中意的,也省了一趟脚程。”
说罢,便把随行nv子往前一推,示意对方自己介绍货物。
那妇人怯怯立在后方,头戴缁se帷帽,三尺纱布垂落,面目遮掩严实,只露出一截陈旧麻衣,脚边倒跟着一只h白斑点的小狗,尾巴摇摆欢实,朝祝晚棠汪汪轻吠两声,算是招呼。
他认出那是福仔,旋即猜到nv子身份,双手一拱,道了声周娘子安。
周娘子便是同住绿枝巷的周寡妇,平日甚少出入走动,祝晚棠新迁那天,曾隔着门送去过两盒糕点,只远远听她在院里道谢,似乎极为避忌外客。
眼下也算正式见面了,本该好生寒暄一番,以便进行交易,熟料对方愈发局促,原地踟蹰一阵,始终没有接话。
见此情形,袁二婶子主动揭开覆在篾篮上的兜盖,赔笑道:“妹子怕生,祝相公误怪。”又指着其中布匹介绍道:“这是上好的素缎呢,您瞧这纱线排得多细密,制成夹袄或是斗篷,穿在身上,又挡风又轻便。”
祝晚棠取出仔细端详一番,但见剪边齐整,纹理jg巧,心下颇为满意,只是大多未经染se,虽然清雅,可冬节里穿上不免寡淡,遂问道:“有没有藕荷se?或是适合制成nv裙的彩缎?”
周娘子闻言,反而朝后退去两步,躲入袁二婶子身侧,一如雏鸟寻求庇护,喏喏答道:“有的,不过还未染透,还要几日晾晒功夫。”声音细若蚊呐,顷刻淹没在周遭喧哗下。
好在他的耳力极敏,加之袁二婶子从中周旋传话,总算成功扯好棉布,又订下梅染、合欢的缎子各一匹,预备给妻子添置过冬新裳。
待得支好订金,袁二婶子不由喜笑颜开,眉眼弯弯眯起,好似是她自己赚下了这笔买卖,话音不免带了几分殷勤,双方话别之际,更是热情招呼祝家相公改日过来吃饭。
眼见对方走远,她这才回首对着周娘子感慨道:“哎哟,出手真是阔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的。”又将那一吊钱仔细放进篾篮当中,嘱咐道:“来,妹子,这钱你拿好了,也算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不去集市了吗?”周娘子依旧是那低微语调。
“我的傻妹子,你怎么放着大主顾不去招揽,非要辛苦去集上叫卖?随我来就是。”说罢,她拉过同伴,直往绿枝巷子赶去。
此时平旦已过,日轮微现,天际隐有明光,云端拉出一线碧沉沉的玉se,她们的身影映在青瓦白墙上,一路匆匆并肩而行。
大抵受了cha0冷水汽,踏过松动台阶时,缝隙溅起三四点泥花,不慎w脏了衣裙边缘。
泥印斑驳,袁二婶子却无暇顾及,一门心思奔赴巷尾那处宅院。她并非汲汲营营的逐利之辈,此刻动作急切,全为身边好友缘故。
古来寡妇多艰难,若有家中族老帮衬,日子兴许好过些许,偏偏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弱nv子,寒心酸鼻之处bb皆然,不堪细数。眼瞅霜降已过,立冬将至,手头却无稳定活计,实在令人忧虑。
眼下只有缝穷这条路了,她想。所谓缝穷,便是贫苦妇nv代人缝补衣服,以此谋生。
“妹子,你听我说,祝相公既要买布,说明家中需要置办冬衣,我虽未见过他的娘子,但听说是个t弱多病的,料想在针织方面总得要人帮衬一二。”
袁二婶子一面详细分析,一面拉过周娘子手掌,用力握了一握,以示鼓励。
“我这就把你荐过去,且放心吧,你的手艺极好,定能揽下这笔生意。”
一番话音温暖熨帖,热意顺着指尖漫入x口,周娘子点点头,随后拢好帷帽,掩住所有紧张忐忑。
愈往前行,愈是悄寂,人声烟火俱被抛至身后,而在竹影婆娑的尽头,庭院阆然安宁,静候过往来客。
今天苏柔倒未贪睡,待到清光闲入窗棂,她便坐在榻前,捻了线,继续进行nv红。原本打算缝制棉衣的,碍于前段时日丈夫手掌受伤,于是临时起意,打算先做一副厚实手套,方便他平日c持家务。
他的掌心过于糙y,也该需要好好养护了。
思及此处,她又想到了赵嬷嬷。尽管嬷嬷从未习武,然而手掌同样粗粝g涩,骨节更是膨大变形,偶尔抚过面颊,像是一张温热砂纸裹覆而来——那是经年累月负担冗杂农活所致,在成为她的r母之前,赵嬷嬷度过了漫长艰辛的风霜摧折。
苏柔发出怅然叹息,倘若如今嬷嬷还在,她很想把她老人家接来好好照顾,承欢膝下。
正自分神间,忽听院外有人唤道:“祝娘子——祝家娘子在吗——”
那道嗓音嘹亮,听着倒是颇为耳熟,苏柔回神,手中动作稍有滞顿,复又恢复正常,想是附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