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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许襄君龇牙咧嘴一副怨怪,鼓起的脸让黎至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黎至闻声数算着阶梯,朝前倾贴下,点水后迅速站直,清嗓行礼:“奴才告退。”

正巧白衡从楼梯冒头,时间一息都不多,卡得正正好。

黎至与白衡一上一下错肩。

许襄君摸摸唇哼笑,余光飞瞥,黎至消失在她眸底。

待黎至离开,她在白衡盯梢下一口一口喝完补品,期间整理寻思了几段黎至方才话下深意。

黎至所有心机筹谋也不敢让她知晓、让她涉险。

她亦然。

许襄君温吞喝完补品,走到窗边朝下看,上辰宫角落不起眼的那间是他的居所。

她推推额角,显现疲惫:“白衡,席嬷嬷送平珠一同入宫的另一位嬷嬷在哪里?你替我送封信去。还有,陛下身边的康公公近些时日可有打发人来寻黎、小黎子?”

许襄君别扭生硬地改口。

白衡点头:“寻过。”

许襄君缓慢转身:“他们见过?”

白衡:“见过。”

黎至做事足够小心谨慎,能被白衡瞧看便是没打算遮掩。

两个字,足矣让许襄君头疼不已。

黎至为了能在宫中多掌控些局面,是要走到政权中去吗。

他一个入仕过的文人同阉人一党如何混在一块,行事作派目的手段均是不同,怎能一道有行。

黎至糊涂。

她却奈何不了黎至想法,因为他全是为了自己。

许襄君半身倾出窗台,撑着臂看远处夕阳。

傍晚轻风拂面,带着夏热独有的燥热划上面庞。

她顶摁太阳穴,目光却始终紧盯着楼下那间小屋,心中复杂难纾。

“白衡,你在宫中高兴过吗?”声音寂寥许多。

这问题实实在在难住白衡了,她认真细想:“刚入宫有过。”

许襄君茫然,想了这半年多的每个日日夜夜,忽然一句:“我也是。”

这日之后许襄君闷头在房间两天没出门,随后一向贴心的平珠在某日被许襄君大声训斥。

平珠撕心裂肺哭饶呈情也没用,无人知道原因,只知她转眼就被许襄君贬离了上辰宫。

次日清晨殿内一切如常,好像平珠从未出现在上辰宫过。

平珠走后好像时间被拉快了进度,日日过的紧密如一。

要不是许襄君肚子逐渐显怀,好像过的都是同一日。

陛下常来上辰宫,但从未留过宿。

次次不是这位不适、便是那位有事,没多久便将陛下拉走,婕妤有孕不能侍寝,陛下就再也留不下。

宫内微语被白衡尽力挡在门外,也拦不住飘到许襄君耳里。

白衡老是垂叹:“娘娘,我们出门走走?”

但许襄君依旧。

高卧、静坐、试茶、阅书、临帖、诵经,过的有滋有味,可谓将不出门发挥到了极致。

风雨欲来总是静得别致。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我护着你

◎我能求你怜悯我这仅剩无几、男人在妻子面前所需的尊严吗?◎

“娘娘, 康公公的人又带走小黎子了。”白衡在黎至跟随一名内侍出门后,压低声在她耳边说到。

许襄君掀眸:“看见了。”

白衡瞧了眼她连日来青白神色,抿了抿嘴闭上。

与其说是康灯找黎至, 不如说是夏明勤找他,或者说是黎至主动攀求到夏明勤眼前。

她侧肩从二楼垂看下去, 黎至正回头扬颈, 两人平淡对视后,他抿唇转身毅然离开。

许襄君支手撑着下颚, 目光追随。

他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怎么一直没看出来。

黎至已经在陛下面前露过脸, 现在无有回转余地。

许襄君挑眉‘啧’声, 心口闷得一堵。

黎至出了视线,她微微侧头问白衡:“李婕妤在何处可有打听清楚了?我们出门‘偶遇’她去。”

白衡敛眸, 这是哪门子偶遇。

“打听了, 今日李婕妤与顾贵人一道听戏。”白衡看她也有几分难言、神色缤纷精彩, 随后怯糯糯问, “娘娘还去吗?”

许襄君倒‘嘶’口凉气, 顿了顿:“去, 怎么不去。”

白衡心忖:这还去啊,顾贵人最近跟疯了一样四处围堵, 今日送上门这算什么事, 贵人能饶了她?

许襄君招手:“去给御前的李嬷嬷传句话, 让她这样做 ”她附耳在白衡耳边轻叙几句。

白衡脸色一青,惶惶惊了脊梁, 肩胛有几分泛僵。

“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就见不到顾元菱了, 李婕妤一人听戏寂寞, 本宫人美心善去作陪。快去快回吧。”

许襄君松腔, 目光放远,像是在看些什么,可眸底茫白一片,什么也没抓住。

白衡闷声‘是’,匆匆下楼出殿。

一场戏结束,与许襄君并肩而坐的李婕妤捏着一块黄玉面色不慎地离开。

她走后,许襄君由挺直的肩变为松靠在椅背上,指尖‘哒哒’敲着桌面,瞧不出情绪。

白衡走近见她眉眼暗藏疲态,启唇要开口,许襄君将戏折子扔给她:“去点《西厢记》的‘张君瑞庆团圆’,本宫只想听最后一折戏。”

这出戏讲张生与崔莺莺历经所有,最终夫妻团圆的一幕。

许襄君指节撑顶着太阳穴:“本宫不喊停,这一折子就让他们重复不停地唱。”

白衡不明缘由,只道是她家娘娘钟爱这出,便捏着戏折子去吩咐。

这一折子戏从未时二刻一直唱到申时四刻没停过,直到一截素蓝衣袖递上盏茶,许襄君才微微提了精神。

“白衡,去吩咐这遍唱完就停,天色晚了,本宫乏了要回去。”

一曲落声,戏停台散。

许襄君指使前头回上辰宫的路,冲白衡说:“你走前面,本宫有话问他。”

白衡目光在她与黎至间游离几遭,闷头应‘是’,便往前与他们拉开距离。

白衡刚转身几步。

黎至温声:“我来接你回去了。”

许襄君瞥他一眼,阔步往前,一身衣裙带着娇飒翩跹越过,黎至慢半步抬腿跟上。

她心里绞着混,几次欲言又止。

黎至抬起臂膀:“前面鹅卵石铺的路不稳,还请娘娘扶着奴才,奴才带着您走。”

“ ”许襄君胸腔狠狠起伏一阵,思来想去心绪一片复杂,抬手抓紧他腕子。

少顷,黎至垂声到她耳畔:“襄君莫恼、也勿忧,我不会有事。”

许襄君心涧深处骤然一紧,政权漩涡之中怎会无事,那里是绕开风雨也会沾一脚泥的苦境。

黎至知晓她全部纷杂心绪,微微抿唇垂眸看向身侧许襄君:“反倒是娘娘该忧心自己不日后的处境才是。”

许襄君懒得与他说话,恨极黎至当下所选所行,哪怕是黎至为了护她偏疼她,她也憎恶不理解。

许襄君掌心失力,狠狠掐了把他,怨怼情绪十分具象化。

她恶狠狠瞪眼黎至,咬了咬后齿,再次无话可说,只觉得胸口要炸,疼得很。

黎至喉头闷声笑意,温温轻声:“奴才即将高升,而娘娘会被陛下厌弃,整个宫里能照顾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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