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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梁齐因这才松开她的手,飞快地捏了捏她的指节,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眉眼弯弯,“那我等着阿傿。”

季时傿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见她的背影拐过去后,梁齐因便也收回目光。宴席果然还有一会儿,就这短短把酒言欢的片刻,成元帝与西境一个部落的首领便定下了一桩婚约,可笑的是其中一个当事人并不在这里,那位生母仅仅是贵人,刚成年就被打发去封地的楚南王,赵嘉晏。

前世直到成元二十五年这位郡王才因婚事被召回京,成元帝后宫佳丽三千,但子嗣却并不多,除却早早夭折的几个皇子之外,活着到成年的只有太子和端王,还有几个不是身有残疾便是缠绵病榻,再有的出身低微,更不敢奢求皇位。

他回来后没多久,京城的风云便逐渐被搅乱了,端王与太子在五年内双双倒台,赵嘉晏着手开始整肃朝堂,拨正纲纪,扶持清流,梁齐因上辈子死前他便已经登基。

谁也没想到最后坐上皇位的居然是一个一点也不起眼的皇子,如果他现在跟别人讲楚南王就是下一任皇帝,大概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异想天开吧。

等到宴席结束,梁齐因先回了一趟营帐,想要换下沾了酒气的衣服,然而正当他刚把外袍脱下来的时候,帐子外便蓦地覆上一个人影,恭敬道:“世子,季大帅托奴才转告您,她正在南边的游马滩上等您呢。”

梁齐因动作一顿,反问道:“等我做什么?”

外面的人回答道:“两位主子不是约好了今晚要见面吗?季大帅喝多了酒有些头晕,便想先去吹会儿风清醒一下。”

梁齐因接过陶三递来的新外袍,“嗯”了一声,“稍等,我马上出来。”

他接过衣服却没动,而是转头看向陶三,低声道:“把你的软剑借我用一下。”

“是。”陶叁依言照办,把自己的腰带抽下来递给了梁齐因。

梁齐因伸手接过,在腰上绕了一圈后才披上外袍,帘子掀开后便见外面站着一个微微驼背的精壮男人,弯了弯腰朝他行礼道:“世子。”

梁齐因眯了眯眼,“我未曾在季将军身边见过你。”

“奴才陆定,是马场的驯马夫,刚刚季大帅从马场牵走了一匹马,说是想去游马滩兜风,便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

梁齐因颔首道:“这般,劳烦带路了。”

陆定躬了躬身,惶恐道:“世子折煞奴才了。”

由他在前面引路,梁齐因跟着他一路来到了营地外的游马滩,这里确实是季时傿前两天教他骑马的地方,但还要更远些,渐渐地都要望不到营地的火光了。

“世子,到了。”

梁齐因看不太清晰,但很确定季时傿不在这儿,他皱着眉转过身,却见陆定人已经不见了。

四下里寂静昏暗,因而野兽的磨牙声便格外清晰,梁齐因回过头,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几双亮着光的碧眼,依稀可见数只黑黢黢的身影,正渐次往他的方向靠近。

“好大的胆子。”

梁齐因沉下脸,抬起手按在腰间,狼群顷刻疾驰过来,他猛地抽出软剑,“铮”的一声,在绿光还未靠近时遽然上前,围剿之势尚未形成便被他几剑之内荡了个干净。

陆定认为一个病弱瞎子杀起来费不了什么功夫,只召了几头狼,他悠闲地坐在远处的草地上等着,打算天一亮就去通知其他人说世子昨晚被觅食的狼群咬死了。

然而屁股底下的草地还没坐热,一柄长剑就倏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冰凉的剑刃贴着皮肤,稍微一动就能划破经脉。

陆定惊恐地回过头,却见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本该亡于狼群之口的梁世子。

梁齐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长剑上沾着血,顺着滑到了陆定的脖子上,烫得他瑟缩了一下。

陆定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叫便被劈晕了。

————

“端王殿下唤我来是什么事?”

季时傿盯着前面带路的女使道。

“殿下近日新得了一个腕弩,是西域货,但殿下并不知如何使用,又怕会伤着人。季大帅在西北领兵多年,一定见过,所以殿下想请教一下您此物到底该怎么使用。”

季时傿抿了抿唇,回头望了望,心想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等从端王那儿回来之后再去找梁齐因。

到了营帐外,女使带完了路,便躬身退至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帅,殿下正在里面等您。”

季时傿点了点头,掀开帐子走进去,营帐内为里外两间,外面并没有瞧见人,她喊了一声“端王殿下”,屏风后传来含糊的应答声。

季时傿缓步走过去,两边烛火“噼啪”地响了一下,她走了两步后,却在靠近内间的时候停住了。里面的人大概是察觉出她不再往前,等了等有些焦急,便想着出来查看,只是方探出头,便被人一把揪住领子,猛地甩在地上。

季时傿弹开腕扣内的匕首,抵在对方脖子上,狠厉道:

“我习了十几年的武,领了五年的兵,连蒙汗药都抵不住的话我这北境统帅别做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梁齐因:重生后我开发了绿茶系统

季时傿:大哥你ooc了

对峙

季时傿手肘下按, 卡在对方后背的骨头之间,疼得他登时闷哼一声,四肢却并不老实, 右手攀起来欲拉扯她的衣袖。

季时傿握着匕首,手上发力,划破对方脖颈上的皮肤以示警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 咬牙切齿道:“把头抬起来!”

她借着光亮看清了此人的身形,算得上是健壮, 但手臂却绵软无力, 挣扎间竟扭曲出了一个狰狞的弧度。在头皮的拉扯下此人露出了面容, 季时傿定睛一瞧,愕然道:“孙琼飞?”

“阿傿!”

蓦地, 合实的帐帘被人从外一把掀开, 对方用力之大, 以至于整个帐子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季时傿抬起头,方才只露出了一个音节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梁齐因穿着素白的长袍,衣角血迹点点,眉目冷峻,手里还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

“齐因……”

季时傿一时反应不过来,手上的力气松了些, 被她摁在地上的孙琼飞趁机就要爬起来,她猛地往下击了一肘。

见她无碍, 梁齐因顿时松了一口气, 季时傿望向他, 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幅模样。

梁齐因俯下身, 伸手拨开地上的人的头发,想看看他是谁,闻言正欲开口解释,孙琼飞便蓦地开始口吐白沫。他满脸不自然的酡红,眼神迷离,呓语不止,梁齐因急忙收回了手。

“怎么了?”

季时傿低下头,见孙琼飞脖颈青筋跳动,挣扎之间差点挨上她的刀,季时傿怕他逃窜,沉了沉力,梁齐因却忽然把她拉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道:“这里面燃的香有问题,我们先出去。”

梁齐因反手握剑,用手背抵在鼻梁下,季时傿皱了皱眉,确实闻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地上的孙琼飞扭了扭躯体,伸出手想抓她的衣裙,被梁齐因狠狠踩了一脚,踹开了。

出了营帐,先前带路的女使大概是去报信了,绣鞋都跑掉了一只。梁齐因拉着季时傿往前走,半路恰好遇到赶来的陶叁,飞快道:“公子,那狗奴才我已经被我绑起来了,还有……”

季时傿捏着鼻子,“狗奴才?哪个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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