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苇庆凡吃着饭,脑海中还在回味着她刚刚的笑容,再想着她再半年之后可能经历的绝望,不免大动恻隐之心。
“咚咚”
王淑华见儿子还盯着李婉仪消失的门口看,忍不住皱着眉头敲了敲他的碗。
苇庆凡回过神来,跟老妈对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王淑华吃着饭,语气很随意地道:“小猫钓鱼的故事还没忘吧?”
苇庆凡含糊地问:“你说这个干嘛?莫名其妙。”
王淑华道:“小猫跟着妈妈去钓鱼,蜻蜓飞来了,小猫去抓蜻蜓,蝴蝶飞来了,小猫去抓蝴蝶,猫妈妈都已经钓两条鱼了,小猫还是什么都没抓到……知道这篇课文讲的是什么道理吗?”
苇庆凡撇嘴道:“猫妈妈钓鱼也是一样的,钓上来的鱼小猫也可以跟着吃。”
王淑华看起来很想用筷子敲儿子的脑袋,“那能一样吗?”
苇庆凡又反驳道:“这是作者的问题,也是猫笨,要是它先抓到了蜻蜓,又抓到了蝴蝶,还把鱼钓起来了呢?”
“你有那个本事吗?”
王淑华用筷子另一头敲儿子的脑袋,“你整天跟我抬杠,就能把鱼蜻蜓蝴蝶都抓来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
苇庆凡在真理面前被说服了,“我会专心的,认真学习,刻苦努力,免得丢了西瓜还捡不到芝麻。”
王淑华哼了一声,知道他嘴服心不服,不过现在才高中,他搬出学习来,也不好再那别的事情教训他,暂时放过他。
随着期末考试临近,或许也有苇庆凡的刺激作用,苇庆婵和李婉仪这段时间学习都明显要更刻苦认真,但成绩提高幅度明显不如苇庆凡。
李婉仪原本成绩就好,提高空间不大,苇庆婵的提高空间倒是不小,但自己不太争气。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苇庆凡的期末考试成绩来到班级第三,仅次于冯永安和黎妙语,年级排名也第一次进入了前五十,称得上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李婉仪排在年纪第十,这种排名有一定偶然性,不过她能稳定在这个层次,进入双一流大学肯定不成问题。
苇庆婵历史性的第一次在高三进入了班级前十,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跨越,但比上比下都比不过,让她成绩进步的成就感大打折扣。
黎妙语以三分之差丢掉了班级第一的宝座,倒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患得患失之心,仍显得很淡定的样子,这或许跟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班级第一有关。
冯永安倒是很兴奋和激动,领成绩单的时候那天下了雪,走廊里面有被人带上来的水迹,他刚出教室就激动的来了两连摔,仍不减笑容。
春节之后,高三学生在初六就开学了,李婉仪在犹豫几天之后,花了一百多块钱从一个同学手里买了一台旧的小灵通,之后几天都显得心情很好,偶尔拿出来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了磕了的样子。
元宵节的时候,因为苇鹏属龙,王淑华按照每年惯例蒸了一条“龙灯”,第二天中午特意又做了一顿好吃的,把苇庆婵和李婉仪都叫过来一起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李婉仪接到了一条电话,苇庆凡在旁边听到了内容。
她父亲在外打工,今年是春节后返厂第一天上班,在架子上摔了下来。
改变她命运的那场变故,就这样在包括苇庆凡这个重生者在内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突然落下来了。
学姐是不是很感动
挂掉电话,李婉仪表情显得有些愣愣的,苇庆凡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李婉仪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我爸在工作的时候受伤了,说在医院里面,刚抢救回来。”
她站起身,歉意地向王淑华笑了一下道:“姨姨,我去打个电话,我妈妈还不知道呢。”
她家里没有装电话,是隔壁村子里与她父亲一同打工的工友打了电话过来的。
李婉仪向邻居家里打了电话,随后与她妈妈说了这件事情。
李母明显没经过事情,有的慌神,李婉仪安慰道:“应该不会多严重的,钱你也不用管,工厂老板去了,会付医药费的,回头再问一下看严不严重。”
她又安慰了老妈几句,挂掉电话之后,苇庆凡他们已经吃完了饭,王淑华给她留了饭,她也已经没了胃口,不过还是勉强又吃了一些。
“广州是大城市,受伤了马上就去医院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王淑华安慰着她,又道:“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难处,你就跟我说,别跟姨姨见外。”
李婉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回到楼上,也没再睡觉,看书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熬到傍晚放学,她又打了电话过去,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但结果不是很理想,因为伤势比较严重,伤到了腰部神经,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具体轻重情况,还要看接下来的治疗和恢复状况。
李婉仪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妈妈和弟弟妹妹,不过等到周末的时候,她请了假回家,发现家里还是得知了这件事情。
与她爸爸一起工作的那位工友并不是只与她联系,且碰到这种事情,对方心里面不免会有些担心顾虑,不可能为李婉仪一个小孩子而隐瞒她爸爸的病情。
一贯管事的爷爷年纪大了,于是让家里和族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坐火车赶过去。
医生最后给的诊断是腰部神经受损,不能再从事重体力活动,也就意味着她爸爸被厂里辞退了。
厂里老板付了医疗费,另外赔偿了两万块钱,同去的族里长辈有人主张可以要更多,但老板咬得很紧,不肯松口,她爸爸最终选择妥协,也没在医院多住,住院不到两周就要求出院,乘坐火车返回了家中休养。
这对于她家里是一个巨大打击,虽然有两万块钱的赔偿,但之后的检查、用药的钱都要从里面出,最后能剩下多少还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家里从此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以往李父在外打工,每个月都有工资,虽然不多,每个月只有一千出头,却是她们姐弟三人的上学、生活的费用来源。
否则只靠家里的三四亩地,根本供不起她们姐弟三人同时读书。
她在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后回到家里,见到了躺在床上休养的父亲李岩。
李岩今年三十八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这次受伤让他看起来要比记忆中虚弱不少,脸色苍白,不过神态仍是如往常般温和,对她道:
“你不要担心,好好复习,赔偿的钱我跟你妈都不会动的,给你留着上大学用。
“等我好了,就再出去打工,重活不能干,也能找点轻松的活干,赚的少点也是赚,你你专心复习,你成绩这么好,就算我跟你妈就算砸锅卖铁,也肯定把你供出来!”
这话让李婉仪又感动又难受,她在村里面上小学的时候,有不少女同学,到了初中,村里面的女孩子就陆陆续续的辍学了,到了高中,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成绩一直很好,左邻右舍往往也都是夸赞居多,但也不乏一些“女孩子念这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都要嫁到别人家”之类的言语,其中还有的是亲戚,当着她和爸妈的面劝。
比如“你是大姐,要帮爸妈分担”“要懂点事,早点出去打工,然后嫁人,供你弟弟”之类的话,言下之意,她上学就是不懂事、不孝顺。
爸妈其实一直对她都不错,尤其是爸爸每次过年回家,总要多给她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