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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酸的情绪在舒泉心口翻腾。
走到林恃家门口,她努力调整着心情,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深深呼吸了几道,确定情绪不挂脸,摁了门铃。
林恃在后院,手里还抓着两盆花,听到门铃响,知道是舒泉来了。
她对客厅里正在装轨道灯的陈幻说:“麻烦你帮我开下门。”
陈幻确定了一下灯的位置,摸出手机,一边看白境虞给她的微信,一边往大门口去。
白:【我妹说,有个叫舒泉的人打听你。这人你认识吗?】
看到“舒泉”这个名字,陈幻眼里的光蓦地发亮。
门开了,舒泉以为来开门的是林恃,已经准备好扬起笑容。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所有的神情和动作在一瞬间凝滞。
站在门内的陈幻目光从微信上抬起,也怔了数秒。
“……芽芽?”
舒泉眼睛都忘了眨。
“啪嗒”一声,手包应声落地。
林恃在院子里忙活了大半天,到水龙头前将手上粘着的土衝掉。
忽然想到,舒泉不是说把deo送来吗?陈幻给她开门去了,大半天了,人呢?
林恃擦着手往客厅的方向走。
拐了个弯,看到一个让她不能理解的场面。
舒泉站在门口,捂着下半脸,眼泪失控地往下掉。
而陈幻在她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哭得更伤心了。
陈幻歪了歪脑袋,抬起手来,居然要去抱她。
林恃眼皮猛地一跳。
陈幻也没想到只是叫了一下舒泉的小名,就将她弄哭了。
怎么劝都劝不住。
没人知道,舒泉是在何等绝望又压抑的心情下等待着、寻找着陈幻。
努力控制着失落到谷底的情绪,忽然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上云霄。
长时间以来的不安和心酸霎时爆发。
她知道应该高兴才是,陈幻还活着,好端端地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情况。
可情绪依旧失控着,眼泪无法自控,落了又落。
不该哭的。
她应该问陈幻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生活还好吗?
如果陈幻过得辛苦,就告诉她,我为你留了钱,我长大了,我可以帮你找房子也可以照顾你。
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也想得到答案。
在狱中为什么拒绝探视?
为什么出来之后也一直联系不上呢?
当年的案子真像舒敏说的那样吗?
舒泉想要找到陈幻,不止是想照顾她,最是想当着她的面跟她说:
我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一直寻找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千言万语,舒泉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舒泉觉得自己很丢人。
陈幻懂她,陈幻不觉得她丢人。
芽芽就是这样的。重感情的人都爱哭。
以前舒泉也没少跟在她后面哭。
能够牵製陈幻脚步的唯一“武器”,就是她的眼泪。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陈幻会摸摸她脑袋,抚她的后背,让她在自己怀里狠狠泄完一顿就好了。
陈幻还像以前一样,想要抱抱她,顺顺她的背。
还没将她囫囵抱住,胳膊就被人紧扣,往边上一撇。
“干嘛呢?”
林恃打断了陈幻的动作。
强势又警惕的脸倏然出现在陈幻面前,将舒泉挡得严严实实。
林恃回头问舒泉:“怎么哭了?她欺负你了?”
舒泉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眼妆都有点花,见林恃怒气正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拧着陈幻将她推开,立即抓住林恃,说:
“不是的,误会了,她是我一直在找的姐姐。”
林恃的手被舒泉双手紧紧握住,目光在两人的连接处停留了片刻后,狐疑地看向陈幻。
“……一直在找的姐姐?”
陈幻纯良地笑了笑,尴尬又不失礼貌。
没关系,随便误会,反正全世界的人都在误会她,也不差这一次。
难得酒吧。
酒吧还在准备开业,三个人就进来了。
电线杆老板的寸头染成了亮金色,看见今晚第一批客人入场,亲自过来点单。
林恃要了两杯酒和一瓶可乐。
将可乐放到舒泉面前时,林恃对陈幻说:“不好意思,这孩子之前被欺负的事让我记忆犹新,看到她哭反应有点过激。我向你道歉。”
陈幻挺在意“之前被欺负的事”,暗暗记下,对林恃淡笑道:
“没事,一场误会。芽芽性格是软了点,你们在一家公司,恃总你能这么照顾她,我挺放心的。”
舒泉无地自容地垂着头,“都是我的错……”
林恃注意到陈幻对她的称呼,“芽芽?”
陈幻说:“这是她小名。她小时候比现在还瘦,跟豆芽似的还不爱吃饭。姚老师,哦,就是她妈妈一直这么叫她。没想到都已经工作的人了,还一点肉都不长。你说,你有好好吃饭吗?”
最后那句“你有好好吃饭吗”并不是单纯的疑问,而是带着笑意和揶揄的反问。
舒泉从见着陈幻开始,眼睛耳朵和脸蛋就轮番泛红。
这会儿被她这么问,说话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