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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在嘴里泛起一抹苦味,这菜里没油少盐,还有些认不出的野菜混在里面。
花楹想要阻拦,魏玠在一边也皱眉,师正杰端着饭站在远处没有说话。
他以为夏颜汐会把嘴里的饭吐出来,毕竟她是那么尊贵的身份,可他看到夏颜汐皱眉后并没有停下动作。
直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夏颜汐吃完了一碗和所有人一模一样难以下咽的饭菜。
那些人的目光从厌恶到好奇,从好奇又变成满足。看见天家贵女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无疑让他们的心理感到了一抹平衡。
就像看见高高在上的人走下了神坛,低头匍匐在了低贱的他们身边,那种存在已久的屈辱感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夏颜汐当众告诉师正杰以后不要再给她开单灶,她也如她所说,从原来的三顿饭改成了和所有人一样的两顿饭。
她与众将士同吃同住,守在石岭关下的城墙里,她脱去了繁琐华贵的裙衫与褙子,和花楹一起解了钗发,换上更方便劳作的窄袖袍衫,走进了将士们中间,青冥剑挂在她的腰侧,在提醒她拔刀砍向关外的边阗人。
梅城的战火还在胶着,石岭关也在一个夜里被敌军打上了城门。
边阗人战鼓响彻天际,为首的那人是个瘦高的边阗人,长得白白净净,与身后的人截然不同。
“听说你们关内来了中原人的公主,快让她出来,我们瞧瞧有没有我们草原上的其其格漂亮!”喊话的人站在那白净男子身边,十分魁梧高大,脸上的络腮胡茂密。
师正杰走上城楼,闻言先向络腮胡子射出一箭,虽然没到跟前,却也不出意外地收割了一个边阗人。
“废什么话!有种就打!臭阴沟里的老鼠,龇牙咧嘴叫唤个屁!”师正杰不认识为首的白净少年,却和络腮胡子哈日查盖交过手。
哈日查盖在草原是雄鹰的意思,也是伊勒德部落的大长老,师正杰偏偏叫他阴沟里的老鼠,因为这人就是这几天轮流叫战又不攻城的边阗人。
哈日查盖果然被气得跳脚,三尺钢刀指着指着师正杰正要接着骂,就被前面的人拦下。
“大长老不要动怒,父亲已经攻下梅城引走了师正阳,只要我们把石岭关的大门打开,莫说一个公主和师正杰,就是他们的太后娘娘也是要跪在我们面前喊饶命的,哈哈哈!”
这人就是乌恩其,看着白净斯文,开口才会露出那歇斯底里的恶。
“他们的大帅已经死了,狼王不在,这群没断奶的狼崽子都是我们手到擒来的猎物,谁先攻破城门,那漂亮的公主就是我赏给他的礼物!”
边阗骑兵瞬间像燃了鸡血,挥着钢刀像溃堤之水向前衝来,千军万马黑云压境,师正杰手执长刀立在城门之上看着下方,无暇深究边阗人是怎么知道父亲已死公主在此的消息,他要带着他的兵守住城门,直到战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他出生就身负的使命。
“大邺的汉子们,为大帅报仇,杀!!!”
后面的将士们在听见师荣刚战死的消息时慌乱片刻,却又被师正杰的话瞬间燃起斗志。
大帅是朔北的天,守护朔北十六年,每一个战场都是大帅衝在最前,如今护着他们的神倒下了,他们这条命也没人护着了,倒不如杀几个边阗人给大帅报仇!
他们发了狠的把无数投石投掷进边阗人的骑兵方阵里,燃起的火油顺着城墙往云梯上泼,巨石堆在城门后,边阗人攻不破朔北的门。
锋芒
朔北的战火在一路蔓延,从北烧到东,又开始向西烧去。
因为怕京都派人接管朔北,夺权动荡朔北战场,师家把师荣刚战死的消息对京都隐瞒成了重伤,可西州却向京都传来了肖晖惨败西羌的消息。
肖晖在神木山被俘,似惊雷一般炸开京都最后的一片安逸。
肖平虎老年迟暮,再上沙场,肖玲儿把襁褓里的孩子托付给了白子瑜,毅然跟随着肖平虎的脚步去了西州。
叶冬去了凤仪宫。
“你先停下手里的事,我心里不安得很,公主那边你得亲自盯着我才放心,我已经下了懿旨派你去朔北督查军务,你即刻出发。”
姜世岚从前日就开始辗转难眠,说不上来的慌张感萦绕在心头,今日听到西州出了事,她先想到在朔北的夏颜汐还置身险境。
外族来势汹汹,就像约好的一样。
叶冬始终理解不了姜世岚对夏颜汐的在意,即便打小养在身前,可毕竟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她的这份关心,远远超越了对于养子的爱护,相反夏昭天更像是收养来的孩子。
叶冬感觉到的这一份怪异很快从她的脑海里滑走,等她再想起来时,已经是在许久以后。
肖玲儿走得匆忙,桂溪和流星都是打小跟着她耍刀长大的,这次都跟去了西州。
白子瑜看着面前抱着孩子苦大仇深的云月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肖玲儿临走把孩子托付给白子瑜,可白子瑜显然没有时间带孩子。西州丘陵之地,粮谷可勉强自给自足,白子瑜这段日子一直盯着转运司主持的秋收征粮之事,等着公主递上朔北军粮以次充好的札子。
陈糠旧米折辱了将士与公主,姜家总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