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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躺在床上想着重重心事,破了小洞的被衾久无人用,虽然还算干净,却带着一股潮湿味。
夏颜汐翻了个身,突然脚像是踢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东西不大,却软软的。
夏颜汐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乌漆墨黑中视线受损,耳边却听见“叽叽”两声!
老鼠从脚上游走,一隻又一隻,夏颜汐汗毛炸起,瞬间从床上翻下。
师正阳在客栈的大堂打了地铺。
魏玠还没回来,夏颜汐想也没想,赤着脚散着发就扑进了白子瑜还亮着光的房里。
“怎么了?”白子瑜看见夏颜衣衫不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问。
夏颜汐此时反应过来,脚指头扣着地,说:“有老鼠,让魏玠去抓老鼠。”
白子瑜隻觉得身下还在汩汩地流血,小腹狰狞的疼让她煞白着脸,冷汗沁出,没注意到夏颜汐地面的脚。
尸蛊在蠢蠢欲动,白子瑜甚至能感觉到脑袋里的尸小虫正在苏醒。
她本能地想把夏颜汐赶出去,隻觉得魏玠离开的时间格外漫长。
“他回来我就让他过去,你回去。”伴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口,白子瑜脸上的的冷汗有几滴顺着脸颊流到发间。
本就是冷白肤色的人,夏颜汐始一进来并没发现白子瑜的不对,直到此时看见白子瑜脸上的汗渍才觉不对。
深秋之夜,睡觉不可能会流汗。
她担心白子瑜身上有伤,几步上前,膝盖跪上白子瑜的床。
“先生你怎么了?”
“回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子瑜的冷硬与夏颜汐的关心撞在一起,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夏颜汐一隻手撑在白子瑜耳边,一隻手正按在白子瑜的额头,两人脸对着脸。
夏颜汐比白子瑜还要略高一些,隔着空气躬身压在白子瑜的上方,阴影紧紧笼住白子瑜,让白子瑜无从躲避,感到不适的压迫力。
手心的触感微凉,夏颜汐垂眸看见白子瑜脸上的不虞,后退一步,坐在白子瑜的床尾,不敢再有乱动。
她身为公主也不是有意冒犯,却被白子瑜疾言厉色的呵斥。
夏颜汐蹲在床尾,脑子里乱哄哄的,酸酸涩涩,说不出的滋味。
白子瑜此时顾不上那个伤心的人。
疼痛开始折磨她的头部,她蜷缩起身体,隻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到变形。
她紧咬住嘴唇,死活不肯溢出一声,连嘴里蔓延出了腥气都顾不上在意。
夏颜汐察觉到白子瑜这不同寻常的呼吸。
“先生你怎么了?”
她爬过去想查看,还没看清白子瑜的脸就被白子瑜推到地上。
“滚出去!”
白子瑜把自己狰狞的脸转到床里面,她弓着愈发单薄的身体,露出被衾的瘦削肩背不住地颤抖。
云月如劝她不要月末来朔北,是她不听。
这种痛苦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年少时经历过的似乎没有让人疼到这个程度。
夏颜汐站起来不再随便去碰白子瑜,而是转身往外找魏玠。
白子瑜到底怎么了,魏玠一定知道。
她的脚正要跨出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麻……麻石散……”
夏颜汐转身,看见白子瑜的一隻手正哆哆嗦嗦地在床上摸索。
她没有问白子瑜为什么会有这种朝廷的禁药,毫不停顿地再次上了床,从白子瑜的外侧向里面摸索翻找。
当夏颜汐终于从白子瑜的枕底拾起一个绣着云纹的荷包时,看见白子瑜的眼里倏地闪起一束光。
夏颜汐把里面红色的药丸送到白子瑜的面前,看着白子瑜无法控住颤抖的手,便自觉地把药丸送进白子瑜的嘴里。
湿热柔软的唇拂过手心,夏颜汐偷偷把手心搓了搓,赶走那一瞬间让人羞耻的酥麻不适。
白子瑜身体蜷缩得更紧,她无意识地把脸塞进下面的被子里,似乎是山林迷路的幼崽在找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巢穴。
过了一会儿,白子瑜再次安静下来。
夏颜汐坐在白子瑜的身边,一隻手轻轻拍打白子瑜的后背,就像在安慰她曾经养过的猫。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态到崩溃的白子瑜,那种不正常的状态十分诡异,竟然需要麻石散这种麻痹经脉使人迷幻的禁药才能缓解。
怪不得几乎每个月白子瑜都会有两天告假,然后再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般羸弱的出现在人前。
夏颜汐看着被衾拱起的一团,眼里闪过心疼。
魏玠终于烧好了水,送上来时看见公主坐在白子瑜的床上,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
“嘘——”
夏颜汐坐起身压住魏玠的声音,接过魏玠手里拎着的热水放在白子瑜床边的桌案上,把人拽出去。
“你来帮我抓老鼠!”夏颜汐关好白子瑜的门,才看向魏玠压低了声音说道。
直到寅末之时,黎明将至,两个十多岁的少年人还在屋里开始西翻东找,而师正阳还在酣睡就被刑狱中人急匆匆地叫走。
他在监牢之内遇见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哑女没有被押进囚室,而那几个妓子在进入囚室不过两个多时辰,竟全部中毒身亡。
负责看管的小吏被发现时也中了毒,另外三个负责审讯的刑官死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