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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济手里扣着两眼醉得赤红却一脸杀意未退的陆平,地上血泊里则躺着禁军副指挥冯翊,他是被陆平一刀毙命,身子还赤条条的,在禁军的人也赶来时姜几道才从地上随便捡了件衣裳遮住了尸体的关键部位。
禁军的人十分激愤,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一度堵住明镜司的人。
他们一连两个多月都在京都扫雪清理街道,街道司干不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本来是混吃等死的清闲差事,如今却成了京都里的杂役,除了白相公为他们涨了两个月的军饷,谁还记得他们脱了厚重铠甲后的一身冻疮。
因为日子不好过了,再加上明镜司终日在大街上肆意抓人,对他们呼来喝去,禁军自然对明镜司的人早生了一层怨气。
而明镜司的名声在这两个月里臭到了大街上,他们看着禁军幸灾乐祸,心里也早就对这帮鲁夫十分不满。
明镜司和大理寺、禁军的人从口舌之争逐渐变成了拳脚相加,禁军自然和大理寺互为了帮手,在明镜司群龙无首时狠狠压製住了对方。
刑部主管刑罚但隻限于平民与七品以下官员,禁军副指挥使虽然在京都算不上什么有排面的职位,可也在大理寺的职权范围内,刑部的人赶来了也只能在中间劝架,两边都不敢得罪。
叶冬骑马赶来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狼藉,连王济这个文官都拿着官帽在往一个明镜司校尉头上砸。
陆平这会不知怎的,醉得昏昏沉沉,竟然瘫坐在地半天没有反应。
叶冬从外面扒开徒手肉搏的众人正要说话,就忽然听见一道风声骤然从暗处逼来。
几乎是嗅到危险的本能反应,叶冬倏地拔刀横在身前,下一瞬果然看见一根银针横空射来,就在叶冬挥刀即将击落银针的瞬间,竟听见随后紧跟着数道杀气之声。
那人竟没想着一击得中,早就捏好了间隙分次发射银针,对准了叶冬的不同死穴,故意让她手忙脚乱好露出空隙。
这针又短又快,发射之人不知是用了内力还是机关弩,力道极大,叶冬竭力躲开却还是有一根银针抓住空隙,遽然扎进她的肩膀。
叶冬吃痛捂着肩膀,那暗处的人也很快消失,徒留下那晃动的帐幔证明刚才有人藏在暗处。此过程在眨眼间结束,可见刺客的身手敏捷非凡。
“住手!”
叶冬隻觉半个肩膀在极快地发麻,喝住周围还在斗殴的人群,让明镜司的人封锁整个醉仙阁。
龟奴和众多妓子都早早躲得远远的,叶冬让明镜司之人把楼里的人全部搜身。
“叶大人凭什么搜这群无辜之人?杀人的是您明镜司里的陆指挥,您不该先让大理寺的人带走他吗?”
姜几道出面,站在王济的身边说。
“是啊。叶大人的人杀了我们禁军的指挥,难道不是众目睽睽发生的吗?叶大人搜查这群人做什么?”
连日来姜几道请这帮人吃吃喝喝,总算交到了一些朋友,禁军里有人在帮姜几道开口。
叶冬又看了一眼陆平,见他别说站起来为自己辩解,此刻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这人怎么会醉成这样?
“这楼里有刺客,刚才袭击我的就是地上的银针,这楼里一定有机关□□。”
叶冬的话响起,楼里的人瞬间把视线转向她的脚边,叶冬也低头去看刚才打落的银针,可诡异的是她周围地面上刚才击落的银针竟全都消失不见,隻留下略微几滴水渍。
“叶大人,您说的银针在哪里?”王济以为自己眼花了,还趴在地上看了又看。
叶冬眼睛盯着地上的水渍,蹲下身伸出手指蹭了蹭,放在鼻子下闻闻,不由变了脸色。
这就是水。
在这样的风月场所,地上可以有酒,可绝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喝茶,喝白水。
叶冬凛眉,忽觉肩上的刺入银针半条胳臂都没了知觉,这时她突然又想起地上意识昏沉的陆平。
“不对,这是冰针淬毒的杀人手法,陆平不是喝醉,是毒发!”叶冬突然大声道,“所有人不得移动,明镜司的人给我挨个搜身,不可放过一人!”
话音刚落,姜几道再次反驳:“叶大人不要转移重点,哪里会有凝水成冰的秘术,又不是画本子里的奇异录,大人何必为喝醉的陆平寻找托词!大家请看,陆平脸色红润,哪里像是中了毒!”
叶冬倏然眼神冰冷地看向姜几道,不满他几次三番地阻挠她办事,道:“你到底勾结了何人?你不要忘了,今夜冯翊可是你带出来的,人死了你能脱开干系吗?”
此话中已经隐隐带着一抹杀意,她对姜几道的容忍几乎到达极限。
正在姜几道开口前,禁军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兄弟们,副指挥可是我们禁军的脸面,明镜司不让大理寺抓人,还在构陷我们禁军,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要逃脱罪责?”
“我就没听说谁能凝水成冰,你们看,陆平和叶大人身上哪里有伤!又是银针又是淬毒的,无中生有的说辞一定是胡诌哄我们的!我们不能让他们走,除非他们先放大理寺的离开,不然咱们就和他们硬抗到底,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呆瓜,不是好欺负的。”
叶冬听见煽动禁军的声音便觉不好,下一瞬果然看见那群禁军又变了脸色,对明镜司这边再次逼近。
寻常在京都里横行暴虐的明镜司,禁军也不敢招惹,可冯翊出身微末,和他们一起摸爬滚打做了多年的兄弟,今夜无故被杀,这帮禁军难得被激起了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