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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引来其他人的注目,不少人都掀了车帘往前头看,正在心中腹诽时,又看见相府的车夫也扬起鞭子,驾着马车急慌慌地越过众人。
王济坐在车里,好奇地往前张望,见正好前面的陈廉也伸手往前瞧,王济在后面想问什么,还没开口,却见陈廉已经把帘子放下来了,便隻好作罢。
……
疾行离开的两辆马车在阒静的大街传来阵阵马蹄声,直到甩开身后的众多马车,魏玠才敢下车带了姜几道回到枫园。
白子瑜已经早到一步在等他们。
“这是凤仪宫的帐本,我见姜几道去了后苑,就拐去了凤仪宫,这帐本在姜世岚寝殿床榻旁的暗格里,我盯了很久才找到今晚这个机会。”
为了这个帐本,秋明一身武艺几乎被叶冬全废,魏玠知道这本帐本是扳倒姜世岚母子的最大利器,宁愿放弃明镜司未来的掌控也要冒险拿到。
每次的计划都是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死的是哪一方。
白子瑜接过帐本,没有马上打开,先皱眉吩咐秋白和魏玠两人把姜几道送走。
这样重要的东西丢了,姜世岚今夜一定会搜相府。
“肖玲儿,你带孩子也走,拿我令牌快去南城门,师正杰已经带程刚和魏玠去引走姜小武了。”像是不太放心,她又补充一句,“若是令牌行不通,守城门的禁军并不是你们几个对手,你跟魏玠他俩闯出去。”
“不行,姜世岚即便发现帐本丢了来搜查相府,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西州的神木上是我肖家在守着,他们若是不怕大邺仓皇颠覆,就尽管来抓我。”肖玲儿没想到这帐本得来的这样容易,倒是让他们此时都有些措手不及,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笃定姜世岚不敢和西州肖家决裂。
魏玠还带着曹全的脸,皱着眉说:“我觉得大人身边也不能没有人,秋白去送昌公子,我和夫人留下来,还有公主在,师二公子在,姜世岚总不敢把帐本的事闹到世人眼前吧?”
秋白话少,却也难得开口附和,坚定道:“我这次拚死会送昌公子安全离开,绝不失手。”
一旁的姜几道听着他们的对话,与上次白子瑜劝他离开时的执拗不同,这次的姜几道没有说话。
他垂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再固执己见。
“魏玠快去把孩子接来,孩子也好,肖玲儿也好,无论哪一个落在姜世岚手里,西州肖家都会成她手里栓绳的狗。”白子瑜眉间严肃。
“你们以为她不敢,是没有想到她这样做会得到什么,自古谋利者,都会在计算风险的同时去计算所得,我今晚得到帐本,就要面对拿到帐本的风险,可这值得。”
“但你们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就会和秋明一样,成了我的掣肘,反而让我持利器却不能挥斩,万事皆受挟製。”
肖玲儿还想再说,师正杰凭什么不用离开,可这时侯云月如却抱着孩子过来了。
“疠岠山来信,西州出事了。”
云月如在众人眼前把孩子交给肖玲儿,从怀里取出云台阁主的密信。
“西羌举兵突袭,西州十六城城主肖平虎兵败,峤州一线沦陷。”
这不可能。
肖玲儿夺过信纸。
父兄怎么可能会兵败!
神木山万里深林,西羌跑不起马,能有多少人可以穿过那片沼泽迷障!
峤州的城墙如同悬崖峭壁,即便是闭门不出,也不可能会被攻破。
肖玲儿不信,可看到最后的一行字时,隻觉得两眼发黑。
肖晖私通外敌,大开峤州城门,后叛逃大邺归降西羌。
白子瑜起身从肖玲儿手里接过信,本就严肃的眉眼更加凝重。
肖家和疠岠山云台阁主有旧交,肖玲儿当年能把宁姝送到疠岠山改头换面,也是托了长辈间的旧情。
如今肖家出事,疠岠山把消息送过来,同样也是看两家的以往交情。
肖玲儿必须走。
白子瑜手指捏着密信扔进了银缸,火星子即刻窜了出来,那一簇乍然盛开的火焰印在她冰冷的瞳仁里,露出两种极端温度的撕扯。
肖家救过她的命,她亦不能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明镜司如今涣散,各处的耳目却没有解散,这消息一定也在传进凤仪宫的路上。
肖伯伯保不住了,她至少要保住肖玲儿。
“你快走,去疠岠山,不要再去西州。”
肖玲儿抱紧孩子,知道再晚下去她可能就走不了了,却也知道她这一走与白子瑜两人都是九死一生,或许将再无重见一日。
最后看了一眼白子瑜,肖玲儿道千言万语隻说了两个字。
“保重。”
此去再无归来日,肖玲儿在与姜几道一起被护送出城,把取名为平姐儿的女儿托付给了姜几道。
“请你们告诉云台阁主,肖家女儿托孤,请他们帮我养大女儿,不必再让她回到相府。”
“多谢诸位。”肖玲儿躬身向三人行礼,再抬头时眼里已存死志。
孤身匹马闯西州,魏玠和秋白违抗了白子瑜的命令,目送肖玲儿向西离开。
为国为家,在马上驰骋的军士武将没有畏死的怂蛋。
马革裹尸是宿命。
肖玲儿要为肖家清理门户,她宁愿肖家满门死在神木山,也不愿意几代人忠烈满门的名声在她这一代烂成臭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