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页
“师叔。”白子瑜努力扒住墙头,冷汗从她额头流下,五脏六腑都像被什么扯碎般,那种疼既熟悉又与以往不同。
胃里忍不住翻涌,喉间一痒,白子瑜嘴角已然溢出一抹血迹。
“找程刚……师正杰……”
在她两手脱力失去意识前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云月如终于发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拦腰抱住瘦弱的人,脸上一片惊慌。
“白子瑜!”
以身入局
66
白子瑜这次倒下得突然,在茅草屋时云月如就给她检查过身体,除了体外伤和蛊之外并没有其他病症。
探脉片刻,并无不妥。
这不是伤,也不是毒。
云月如脸色微凝。
回到峡安府府衙后院,云月如将人放在床上扯开了衣襟。
锁骨之下从心脉处蔓延出数道褐色纹路,肉眼可见地延伸扩散。
云月如脸色微凝,这是尸蛊之血。
“这不对,分明还没到时间,怎会如此?”
十年时间未到,尸蛊怎么会躁动?
云月如来不及再去细想,直接出针刺入白子瑜几大穴位去封印尸蛊,当褐色纹路变淡尸蛊再次沉睡,云月如的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一次的封印并不顺利,施针之时她明显感觉到尸蛊在拚命挣扎,它尝试转移藏匿,不再安静地一动不动。
云月如觉得峡安府一定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它。
傍晚,肖晖被魏玠和秋白拉进了府衙。
这人浑身被铁链绑住却依旧力大无穷,秋白和魏玠两个人一起拉着铁链往前拖都十分费力。肖晖嘴里不时发出嘶吼,脚上的鞋都被挣脱掉,肖玲儿跟在后面眼睛微微红着。
这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
“这样不行,得把他弄晕。”云月如皱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让魏玠掰开肖晖的嘴,将药往里倒。
等人慢慢软下去,夏颜汐让魏玠等人把肖晖抬进了白子瑜的屋子。
一道屏风隔开两人,云月如随后扯开了肖晖的衣服,在肖晖的胸口也发现了褐色的纹路沿着筋脉蜿蜒扩展。
那里皮肤之下一隻比白子瑜身上还要大的蛊虫蠕动,随着蛊虫的蠕动,肖晖的身体也跟着无意识地痉挛不停。
“云姐姐,我兄长如何?可有救治之法?”肖玲儿在旁边问。
“我在西羌的古籍中见过此物,这应当是丽雅养出的一种蛊,名为点将。”云月如蹙眉,这纹路和白子瑜身上如出一辙,“古籍上并没有破解之法,西羌百年前有土司以一身血肉饲养一母蛊,母蛊与万蛊相生相克,但在母蛊主人死后,母蛊也跟着死掉了,从此留在世间的子蛊既无再生之力也无破解之法。”
肖玲儿不由绝望,道:“当真只能让他浑浑噩噩下去?”
云月如没有回答。
世上蛊虫万千,再无一破解之法。
白子瑜在半夜醒来,屋子清寂寂寥,微弱的昏芒下她看见云月如坐在不远处的玫瑰紫上阖目休息。
她心里一暖,云月如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去,“你醒了,感觉怎样,要不要用点粥?”
白子瑜被云月如扶着坐起,眉眼都是病恹恹的,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还能活多久。
云月如坐在床边心口一震,下一瞬故作轻松笑着说:“十年之约未到,你不知道吗?还有好几年呢。”
她伸手摸了摸白子瑜的头,语气罕见地温柔,说:“你有法宝在身,百毒不侵,不会有事的。”
“可那不是毒,”白子瑜能感知到她的身体已经坏了,坏得厉害,治不好了,剩下的两年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师叔,即便殿下贤德之名世人称讚,可她到底是女子之身,百年来都是男子发号施令的垂拱殿不会让她顺畅地坐上去,我要与天下迂腐的儒生辩论,在众多宗室子里为她铺就一条光明正大的登基路,这太难了,也来不及了。”
在城楼之上,她再一次感觉到死亡逼近,让她惊慌失措。
她不怕死,可怕她这十年之约生命之价皆是覆水东流。
白子瑜此刻的失落和彷徨让云月如感到心酸,她伸手轻轻抱住白子瑜,说:“小姝不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丽雅精通蛊术,我去降了她来,很快我们就没事了,你还有好多时间可以陪着殿下君临天下,你答应过的,给天下一份海清河晏。”
云月如忍不住把头往上抬,她不能在白子瑜跟前掉眼泪,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医师,丽雅能造出点将,是这世上最好的蛊师,她们一定可以救小姝。
白子瑜此次身体遭受重创,虽然云月如不肯说,但白子瑜也猜到和蛊有关系。
时不待我。
她不再听云月如说的安心修养,也不再准备按部就班地和京都顽固们口枪舌剑地争论男君女帝,当翌日天亮,她便让魏玠从战场上请来师正杰和程刚、肖玲儿等人。
峡安府的府衙紧闭了一日房门,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在窗外响到深夜。
在距离夏颜汐回京的前几日,白子瑜撤走了峡安府所有的兵力,她故意放西羌的疯子衝进了那片繁华的京都。
白子瑜占据益昌府掐断朔北石岭关与京都的直通兵道,同时任由西州继续沦陷,收回的失地再次被丽雅后面的辎重部队占领而他,而她则以帝师之名向姜世岚发出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