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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兽的男人倒下,所有的人终于解脱。
“杀了那个女子!是她故意的,是她害死了云姐姐!”肖玲儿抱着地上的肖晖,把怒火全部发给丽雅。
然而不知何时,绑着丽雅的柱子已经空无一人。
“必须杀了她,丽雅不能活着离开后苑。”
同样的自责也蔓延在肖玲儿的心里。
“我发誓,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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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序
同样带着大邺印记的两方军马在大雨里衝杀,铠甲覆着雨水,血被衝在地面随着军靴的疾奔四处迸溅,刀光剑影刹那笼罩了整片宫殿。
密集的雷声响彻穹宇,两方人马都是精疲力竭,却不得不拚死搏杀。
师正杰挡在夏颜汐的对面,被淋湿的发缕挡住了眼睛。
“臣愧对殿下,但我自朔北至西州,是夏氏负我在先。”他抬手扔掉了头盔,缓缓举起长刀,说,“请殿下拔刀,这仇就让我二人来算。”
“我皇族三千人的性命,你赔不起,白子瑜也躲不掉。”
原本要做夫妻的二人兵刃相向,原本相互扶持的师徒反目成仇。
淋着雨,夏颜汐一身红裙高束马尾,青冥剑指向前路。
“让开!”
闫琦是宝刀未老,夏颜汐是初出茅庐,他们十万大军碾压师正杰手里的残兵,还未天明,就已经分出胜负。
待大势已去,师正杰为保住师正阳,自刎于夏颜汐马下,夏颜汐留下魏犇给他收尸。
他们曾相互敬重,也同生共死过一场,然而最终却分道扬镳走到你死我活的下场。
凤仪宫的还没被雨衝刷干净,夏颜汐的靴子踩着血走进那熟悉的寝宫,可她看见的却不再是那个总为她备上一碗蟹酿橙的母亲。
姜世岚躺在那张她平素最喜欢的紫檀蟠龙软榻上,可任由夏颜汐呼唤,那狭长的凤眸都再不会笑意盈盈看着她了。
丹落跪伏在侧,手里拿着一封信笺。
“娘娘走前,叮嘱奴婢要把这信亲手交给您。”
这封信里是姜世岚无法宣之于口的真相,她无颜亲自对夏颜汐说出口,便统统写在纸上,让丹落务必交到夏颜汐手里。
“母后可曾留给我什么话?”
几十张纸,从离间父皇和玉瑶皇后,设计宁远侯谋逆案,到盗窃国库,谋害皇帝,圈养私兵,姜世岚写满了她这一生的累累罪行。
夏颜汐捏着信笺的手指忍不住发抖。
“娘娘从始至终没有暴露您的身世,就是想让您以玉瑶皇后女儿的身份公开姜家的罪行,为玉瑶皇后恢復清誉。”丹落跪在地上,眼睛看向夏颜汐,“娘娘她说,不必揭露身世,她不想再多一份欺君罪行,也不想因为她污了您的帝君路。”
丹落话落,对着夏颜汐伏地不起。
她以为夏颜汐会备受打击,会激动,会痛哭,可最后却发现夏颜汐只是沉默地走出去。
一身红裙走进大雨里,雷声轰鸣,夏颜汐缓缓地撕碎了那被雨水打湿的信笺。
碎掉的纸被血水衝散,好像那跃于纸上的累累罪行也能被这场雨衝得干净。
夏颜汐不相信这真假难辨的“认罪供词”。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殿下,叛军贼首找到了!”闫琦走过来,神色却有些古怪。
夏颜汐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叛军贼首是谁。
那个霁月清风的谪仙人物,已经跌落神坛,成了要遗臭万年的叛军贼首。
巍峨肃穆的佛像被溅上了血,自穹顶垂落的帐幔在风雨里摆动。
闪电炸在夜空,照亮那失了慈悲的佛神。
后方一排弓箭手无声地架起弓箭,那箭已上弦,弦被绷得全满,蓄势待发。
“白子瑜,你自西州到峡安府一再退兵,放任京都城破,血流成河。今夜大肆残杀夏氏皇族,孤寡老幼皆不放过,背君叛国,不忠不义!”闫琦长枪指向屋子,“天下逆贼,都该杀!”
洁白无尘的大氅从拜垫上起来,白子瑜在闪电划过夜空的刹那转身,光芒闪过她雪白的脸。
仙姿玉质的人唇线微微扬起,她迈步向前,眼眸平静,神色淡然,她的淡然不再是往日喝茶看雨时的淡然,更像是已知前路的坦然,因此不论是迎面而来的唾弃,还是四面围堵的杀意,她都并不在意。
她孤立于佛堂殿前在檐下听雨,身旁再无一人。
夏颜汐隔着雨幕,抬手让闫琦退后。
那后方的一排寒光后退三步,与佛堂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白子瑜在射杀范围之内,可大雨却隔开了前面二人的说话声。
“先生算无遗策,却没料到今日我会赶到吗?”
夏颜汐不肯下马,她任由大雨泼在她身上,也不想再走到白子瑜的身边。
白子瑜的大氅早就湿透,寒气在往骨头缝里钻,大雨淹没了她的咳嗽声,可夏颜汐还是看出了她的颤颤巍巍。
她想不明白,这样一具羸弱的身体怎么会生出那么大的野心。
“为什么?”
白子瑜缓一口气,拿开手里的帕子,怅然地笑了笑,道:“从来没有为什么,只是这世道不公,我等了十七的沉冤昭雪没有人给我,我隻好在乱世里自己去博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