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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慕白仔细吩咐他们,才带着魏玠一起往北疾奔。
肖玲儿要安排下面的事,打马先往京都方向走。
三人消失在山下时,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在那日白子瑜见过宁少辰后又变得冷寂下来,她闭不出户,整日把自己缩在那间没有地龙的冷清偏殿里。
白子瑜没有什么规矩,几乎从来都不差遣汐箩宫的宫婢,在这里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主子,慢慢这些宫婢放松下来,见夏颜汐也没有再来,便偷偷聚在门外小声议论白子瑜脖颈上许多天还没消散印记。
偶尔好奇心盛,甚至还有小宫婢聚在一起相互探讨女人之间是怎么做这种事的,那种火辣辣的议论偶尔传进阿茶的耳里,她就把这帮没心没肺的孩子训斥一顿,其实她知道白子瑜也就听见了。
于是,白子瑜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阿茶开始时是半夜会听见她压抑的咳声,再后来白天也能听见白子瑜断断续续的咳声,甚至清早还常常会看见那带血的帕子被白子瑜收起来。
可白子瑜不愿意说,阿茶便当作不知道。
夏颜汐没有再踏足汐箩宫,但她常常在深夜处理完国事后在空荡荡的垂拱殿觉得孤寂难眠。
她会独自驻足在白子瑜的窗外,廊下,只要想到那双温润慈爱的眸子变成冷漠与厌恶,就抬不起走进去的勇气。
夏颜汐选择了后退一步,维持两人之间这一片疏远与平静,直到一日朔北传来了急报。
师正阳死在了石岭关,乌恩其卷土重来。
初雪笼罩了整座京都,夏颜汐在垂拱殿上决定了亲征北上。
大殿上跪了一地的文官劝她三思,可大殿上已经没有武将的位置了。
大邺名声鼎赫战功累世的武将不是被诛了九族,就是沙场惨死。
战功是颈上刀,忠诚也是英雄冢。
在这一夜,她临行前走到汐箩宫门前,隔着窗看了那屋里光下的剪影许久,没有进去。
她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关心的送别,可她知道,那个温暖的白子瑜已经被她杀死了。
那屋子里只剩下一个没了血肉没了心的宁姝。
白子瑜手里抱着汤婆子,炭火被阿茶端在她脚边,听着外边的风声呼啸似有所觉,她走过去推开了窗,感叹道:“竟是落雪了。”
凉雪已经铺了一地,空气也带着冰冷刺骨的锋利,白子瑜呼吸之间被呛得一阵咳嗽,心里却又有些看见初雪的高兴。
廊下的宫婢早就回了班房,此时四下寂静无声,白子瑜心里难得生起岁月静好的错觉。
夏颜汐站在半开的窗棂之外,躲在一个白子瑜看不见的角落里。
她靠着冰冷的墙看着与白子瑜一样的雪景,像是已经卑劣到只能躲在黑暗里偷偷注视光明。
用最烂俗的方法得到了白子瑜又怎样呢?
那种仇恨燃烧殆尽之后从心里生出来的空虚,让夏颜汐在达到目的之后又生出了丝心软和悔意。
白子瑜咳声在耳边响起,夏颜汐才又想起这个人一直羸弱的身体,她正在想阿茶怎么不关窗劝她回去,就已经看见白子瑜自己合上了窗棂。
咳声渐弱,关上的窗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隔远了一些。
夏颜汐听着里面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的说话声,突然也觉得这样的岁月静好也不算太差,这个人还活着,即便隔着墙,隔着恨,至少有她陪着自己在这片逃不出去的宫墙里。
一身孤寂的人走进了深夜寂静的雪里,夏颜汐离开时没有给白子瑜留下隻言片语。
……
在知道夏颜汐离开的当夜,白子瑜又咳出了血。
阿茶要去请太医,可白子瑜拒绝了她的提议,却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她想要麻石散。
麻石散虽然让人上瘾,服用等于慢性自杀,可那也是最能止痛的玩意儿。
阿茶刚面露犹豫,白子瑜就已经后悔开口了。
“若是为难便算了。”
阿茶却答应了下来,并派人从宫外特意寻到了少量交给了白子瑜。
而丹落也随着夏颜汐的离开走出了凤仪宫。
她是原来的后宫女侍官,也是夏颜汐面前得脸女官,冷宫的侍卫不敢拦她。
宁少辰搂着棋盘还没睡,看见丹落进来,抬起眼瞥了一眼又放下。
“你来做什么?”
丹落抱着一盒原来在凤仪宫宁少辰最爱吃的点心,打开放在了他面前的棋盘旁。
“公子在凤仪宫与陛下青梅竹马地长大,可历经千辛万苦,即便做成了夫妻,也还是兰因絮果的败局,可真让人唏嘘。”
宁少辰嗤笑,道:“你我之间无甚情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公子果然长大了,”不信这一套了。
“滚吧。”宁少辰把点心盒子盖上,表示他不会留。
丹落并没有和他顶撞,而是收回了食盒,幽幽道:“公子不想知道为何陛下变心了吗?”
宁少辰不想听她的话,而丹落也长话短说,直奔主题。
“白子瑜没死,公子知道吧?”
宁少辰眼皮都没有抬。
“陛下就是因为移情白子瑜才会把您打入冷宫,若是能把白子瑜弄死,那就没有人阻碍你和陛下了,而且白子瑜乱臣……”
“滚,你个腌臜妇!”棋盘被抡起来,砸得丹落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