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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后殿前的走廊时,刘元乔顿了顿。
“君侯,怎么了?”春芜不解。
“没什么。”刘元乔觉得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王汗,君侯来了。”孤臣进殿禀报。
燕祁狐疑地抬起头,“君侯?他怎么来了?”
“说是听闻王汗遇刺,所以前来探望。”孤臣如实禀报,“臣拦不住。”
“好了没?”燕祁低头看向为她包扎的医师。
医师缠完最后一道纱布,在角上打了个结,“回王汗,好了。”
“好了就下去吧。”燕祁挥退殿内多余的人,吩咐孤臣,“请君侯入殿。”
在殿外等候的一小会儿时间里,刘元乔异常紧张。
她既怕她能进去,又怕她进不去。
能进去,说明燕祁的伤没她想象的严重,但是燕祁目光如炬,十有八九能看出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不能进去,那就完了,说明燕祁伤势极重,至今未醒。
孤臣的身影出现在殿外,刘元乔的心跳加速,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王汗请君侯入内。”
刘元乔松了口气的同时,脑中有一根弦绷得比方才还要紧。
吾是真心的,吾是真心的……
刘元乔不断暗示自己。
不论她探望燕祁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是真心的,至少她不希望他真的出事,在这一点上,她的心可比真金还真!
刘元乔快信了自己的暗示,她一鼓作气,趁着这股子真心还在,三步并做两步匆匆忙忙衝进殿中,从背影上看,还真像因为担忧燕祁的伤势而脚步不稳,走到暗处的时候,她还刻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燕祁半靠在王座上,听见脚步声,做出悠悠转醒地样子,一睁眼便看到面前站着个人。
这人身上的披风穿得歪七斜八的,鬓角还垂了几缕乱发,一看便是走路匆忙所致。
燕祁面上没显露出来,心中的疑虑缓缓升腾。
看刘元嘉这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是真的在为他担心?
刘元嘉能是这样的人?
可瞧他这样子不似作伪。
若是假的,那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刘元嘉比她还能演?
若是真的……
是了。
燕祁片刻之间便想清楚了个中缘由。
刘元嘉这个和亲的承平侯身份尴尬,大魏干武帝又与荥阳王府关系微妙,若她伤重,刘元嘉何去何从便成了问题。
如此一来,他这般焦心她的伤势倒也说得通。
关山月(十四)
燕祁穿了一身普通的常服,散着头髮,未戴王冠,刻意装出一副受伤后的憔悴模样。
刘元乔借着烛光看去,猜不出燕祁到底伤了几分。
二人心思各异地打量对方,在殿中无声地对峙。
最终燕祁打破了沉默,“君侯这个时辰来前殿,可是有事?”
“听闻王汗受伤,所以前来探望,不知王汗伤势如何?”说着,刘元乔的眼神落在了燕祁搭在王座扶手边的右臂上。
燕祁撩起袖子,露出里面被包扎好的胳膊,未置一词。
刘元乔凑近了盯着看,医师技术娴熟,用了行军时的包扎手法,包得不露一丝痕迹,刘元乔看不见伤势,只能闻见刺鼻的药味。
这药味很是浓烈,她不喜欢。
燕祁等了等,容刘元乔看个清楚,一会儿过后,她将撩起的袖子放下。
刘元乔正要再凑近几分,燕祁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鼻尖,她慌忙起身后退,后背挨到了春芜手中端着的一方木盒,盒中传出瓶瓶罐罐互相撞击的响声。
“吾……吾拿来一盒从大魏带来的伤药,也不知王汗能不能用得上,春芜。”刘元乔急忙唤道。
春芜双手将木盒奉上,当着燕祁的面掀开盒盖。
药瓶立在盒中,将木盒塞得满满的。
“既是君侯好意,本王便收下了。”
伤也看了,药也收了,刘元乔觉得自己该走了,可她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君侯还有其他事?”
“没……没有。”
“若无其他事,夜已深,君侯还是早些回去吧。”
燕祁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刘元乔本还想问一问刺客的事,看来是不能问了。
走在通往后殿的廊道上,刘元乔仔细回忆放在在殿中燕祁的神色。
外表看上去比之前虚弱不少,可是从声音却听不出受了伤。
这位燕祁王,不会是在虚张声势吧?!
刘元乔满腹疑惑地走回后殿,路过后殿外站岗的侍卫时,突然停下脚步。
她先是往左看了几眼,又转头向右看去,然后后退几步,目光在左右两侧的侍卫之间徘徊。
她方才离开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现下回到这里,这种感觉再次产生了。
“君侯在看什么?”春芜顺着刘元乔的目光来回移动,然而她并未看出什么。
“你们一共有几人在后殿驻守?”刘元乔问道。
“回禀君侯,十二人。”
“十二人……”刘元乔向左侧走去,走到尽头后,又折回往右侧走,走完后,她停在最右边的侍卫面前。
她终于知晓哪里不对了。
刘元乔沉声问道,“方才你左侧是否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