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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燕祁按住刘元乔的手腕,语气严肃,“黎鹫狼的狼牙有毒,你若还想要这条胳膊,就听话!”
刘元乔不服气,“王汗莫不是唬吾,吾虽不了解狼,却也知道狼牙没毒。”
“你说的是寻常的狼,这是黎鹫狼,不一样!黎鹫狼以黎鹫花为饮,黎鹫花有毒,在狼的体内日积月累,毒素遍布黎鹫狼的全身。”燕祁解释道。
看燕祁信誓旦旦的模样,刘元乔心下信了几分,还是先保命吧,疼就疼着。
燕祁先用干净的帕子将刘元乔手腕上多余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金簪,就是那根日曜纹的金簪。
刘元乔才发现这根金簪的簪尖细如针。
燕祁先擦干净了金簪,然后将金簪放在火上炙烤了几下,看准刘元乔手腕上的伤处,下手迅速,刘元乔还未反应过来,碎片就已经被挑出。
尖叫声隻冒了个头,剩下的大半部分还堵在刘元乔的嗓子眼。
“叫不出来就别叫了,”燕祁检查了一番,“好了,等春芜来给你上药吧。”
关山月(二十一)
春芜打开孤臣特意送来的药瓶,用燕祁留在刘元乔手边的日曜纹金簪挑了一点,正要往刘元乔的伤口上敷,被燕祁打断。
“多了。”燕祁意味深长地看着簪尖,言简意赅地说。
“不多不多,”刘元乔催促,“快敷上。”
狼牙是有毒的,耽搁了这么久都没有拔毒,也不知道狼毒有没有在她的身体内蔓延。
受伤的是刘元乔,春芜自然是听刘元乔的。
簪尖蘸着的乳白色膏状药物一点一点在刘元乔的手腕上晕开,刘元乔先是闻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有点像馊了的豆乳,而后敷着药的地方感到一阵冰凉,这凉感并不寻常,犹如数九寒冬的时节里肌肤上压了一大块冰碴,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渐渐地,伤口处开始发疼,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紧接着,针扎般的痛楚似乎被放大了好几成,转为了尖锐的疼,疼得刘元乔猝不及防,口中情不自禁发出闷哼。
“君侯?!”春芜眼见刘元乔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比她手腕上的药膏还白,担心地看向燕祁,“王汗,君侯这是怎么了?”
燕祁老神在在,镇定地拿起水囊,慢悠悠地旋开盖子,饮了一口润嗓,才回道,“这药膏是专门用来治疗被黎鹫狼咬出的伤口的,有拔出黎鹫狼毒的功效,解毒嘛,疼就对了。”
有燕祁在场,刘元乔不好放肆地叫喊,只能拚命地忍着,但伤口处的疼痛是在太激烈,任凭她怎么忍,口中还是时不时溢出一两声痛呼。
“方才让君侯少敷一些,便是怕你受不住疼,”燕祁安慰道,“忍过去就好了。”
刘元乔忍得额角发疼,眼角含泪,攥紧的两隻拳头心泛出了阵阵冷汗。
燕祁停止喝水的动作,好奇地问,“真有这么疼吗?”
刘元乔含泪瞥了燕祁一眼,“王汗没受过,自是不知道疼得有多厉害!”
燕祁闻言欲言又止。她不是没被黎鹫狼咬过,也不是没敷过这种药物,虽然疼,但对她而言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内。
见刘元乔忍得辛苦,燕祁一撑膝盖站了起来。
油灯将燕祁的身影投射到地上,随着燕祁的走动,影子也跟着动起来,逐渐将阴影将刘元乔笼罩在内,刘元乔咬牙抬头。
美人眼角含泪则更添风情,若不是咬牙切齿的神情破坏了这一份美感,燕祁觉得就这么站着欣赏也未尝不可。
春芜自觉往边上退让几步,燕祁靠近刘元乔,俯身抓起她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掌心,手下微微发力。
“啊——”一股比伤口处还要剧烈的疼痛袭来,刘元乔错神之下没忍住,叫了出来。
燕祁并没有因她的喊叫而手下留情,手下加了几分力道,痛得刘元乔直接失声,叫也叫不出来。
经过一阵失神的疼痛,刘元乔手腕上的痛楚好转,待燕祁用簪尖又给她补了一点药膏后,她却是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燕祁直起身,居高临下,“君侯可是感觉好点了?”
“用另一阵更加激烈的疼痛去掩盖原本的疼痛,王汗此番难道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1】?”刘元乔揉了揉自己的掌心,不对,伤的损的都是她!
“君侯是不是不疼了?”燕祁不答反问。
那又如何?刘元乔用指腹将药膏一点一点抹匀,“吾本来隻用疼一处,托王汗的福,如今却疼了两处。”
“结果如了君侯的意,过程曲折些能算什么?君侯还是莫要拘泥于小节。”燕祁说得头头是道。
刘元乔争不过,索性起身走到榻边去看燕祁硬塞给她的小狼。
睡梦中的小狼蜷曲成一团,一脸的天真无邪,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还咬伤了刘元乔。
燕祁也跟了过来,伸手在狼背上抚了抚,小狼感知到什么,动了动耳朵,却没有醒来。
“想不想摸摸它?”燕祁问。
刘元乔面露犹豫之色,显然还对小狼咬伤她的事心有余悸。
“它不会咬你的。”燕祁蛊惑道。
刘元乔不信,儿时刘元嘉想养狼犬时也是这么蛊惑她的,结果她刚伸手,就被狼犬用舌头卷住了手指,吓得她发了三日的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