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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刘遂的兴趣须臾之间一闪而逝。
“锡善王的条件很诱人,可我大魏向来重义,既与南图勒结盟在先,便不会存琵琶别抱之心,”话已至此,刘遂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信使急忙开口,以期望刘遂改变主意,“难道殿下要承平侯为那燕祁王守寡,终老图勒?”
“元嘉从小受魏礼之教,孤相信他会明白,也会理解,更会认同。”刘遂抬了抬手,“罗英。”
“臣在。”
刘遂背过身去,淡淡吩咐,“带下去吧。”
“殿下!”使臣妄图挣扎,立刻被罗英亲手製住,“殿下,如此大好时机,怎可放过?殿下三思!”
“殿下,此人如何处置,可要杀?”罗英问。
刘遂摆手,“送给南图勒吧。”
“是。”
使臣还想叫嚣什么,被罗英的人迅速堵上嘴拖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了刘遂和罗英二人,罗英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刘遂问。
罗英沉默不语。
刘遂转过身,突兀地说了一句话,“罗英,日后多长几个心眼。”
“啊?”
“领兵打仗,你在行,可你对面的南图勒的燕祁王,不仅仅只会领兵打仗。”
罗英越听越糊涂,“请殿下明示。”
“你为何肯定那个使臣就是锡善派来的?就因为他自称是锡善的使臣?”刘遂问完随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堪舆图,“你好好看看,从仓城出发到朔谷,还要避开南图勒的耳目,到底需要多久……”
傍晚时分,西边的天空上还悬着一轮落日,天上却忽然飘了雪。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成了黄色,跟天上下沙子似的。
晴空落雪,妖异之兆。
刘元乔披着一身曳地的斗篷,站在营帐前听往来巡逻的士兵们猜测怪异天象的背后缘由。
有说,长生天哀痛燕祁王骤然身陨,这才以晴空落雪示警,也有说,燕祁王并非中箭身亡,他之死另有隐情。
猜来猜去,都离不开燕祁的身亡。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军营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只有在八两的眼中,这场雪才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雪,它刚刚睡醒,精神抖擞地摇着尾巴在雪地里打滚。
刘元乔漫不经心地在帐前驻足,许久之后,巴彦的身影出现了,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士兵的手上捧了东西。
刘元乔转身钻进营帐,巴彦指挥两名士兵将东西放在下,就勒令他们离开。
八两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转头髮现刘元乔进了营帐,它前腿在地上刨了刨,抖落了一身的雪水,也跟着钻了进去。
“左大将考虑好了?刘元乔拿起盥具上搭着的棉布给八两擦身体,擦完身体又擦四隻爪子,等她做完了这些,也没听到巴彦开口回答。
“没考虑好,左大将来做什么?”刘元乔将帕子扔进盥具里,“咚”的一声,溅起了一溜水花。
巴彦瞅着刘元乔的动作,喉咙上下动了动。
“臣来给君侯送丧服。”巴彦拱手说道。
刘元乔翻了翻案几上那一沓衣裳,“这是谁的意思?谁要吾给燕祁披麻戴孝?”
“明日王汗中箭身亡的消息便会被正式昭告天下,”巴彦维持着拱手的姿势,“请君侯莫要为难臣。”
“行,”刘元乔面色平静地笑了笑,“需要吾做什么?只是穿上这一身衣服?”
巴彦欲言又止,显然不止这一个要求。
“都能让吾给他披麻戴孝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元乔故意做出思索的神色,继而“恍然大悟”道,“哦,难不成还需要吾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最好悲痛欲绝撕心裂肺?”
巴彦听出了刘元乔话中的愠怒之意,吞吞吐吐地问道,“君侯能哭得出来吗?”
刘元乔冷笑,“看吾的心情。”
巴彦:“……”
刘元乔拎起丧服的一角,当着巴彦的面披上了孝衣,“吾这样算不算给足了你们燕祁王脸面?”
巴彦:“……”
“来日到了九泉之下,若有机会再遇见,你们燕祁王不给吾赔礼认错,可说不过去。”
巴彦:“……”
营帐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只听刘元乔说道,“你可以滚了。”
巴彦如蒙大赦,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刘元乔身体里有一股火气在横衝直撞,她忍住掀翻案几的衝动,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要以大局为重”,等这件事结束,不,这事儿没完。
锡善制定了进攻南图勒的计划后,并没有一鼓作气,下令出兵,这几日反而安静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派出去查探的人终于带回了消息。
锡善听罢,急忙说,“快请左夫人!”
秦阿急匆匆而来,一入帐便问,“可是有消息了?”
锡善点头,又摇头。
秦阿早便猜到这一种可能,“四路都没有成功?”
“全部在接近朔谷郡的时候失去了踪迹,”锡善目露愠色,一拳砸在王座上,“竖子燕祁,死都死了,还要坏本王大计!”
“未必。”
“哦?夫人何处此言?”锡善问。
“虽然王汗派出的四路使臣皆落入了南图勒之手,但这个结果未必就对我们不利。”秦阿解释说,“王汗派出使臣前往朔谷,无非就是希望魏太子能够与我方结盟,共同出兵夹击南图勒大军,若魏太子同意结盟,我方平添几分胜算,若不同意,我方也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