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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乔摇摇头,将手中的绢布迭好握紧,“王汗醒了正好,吾正愁没办法给你清理伤口,请王汗稍等一下。”
刘元乔钻出山洞取雪,用前法融了一掌心的雪水重新将帕子揉搓一番,关切地望着燕祁,“王汗若不介意,请解开衣裳,吾……吾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燕祁的目光从刘元乔的掌心移动到刘元乔的眼睛,又从眼睛移回她的掌心,婉拒道,“多谢君侯,然不必麻烦了,伤口早已愈合了大半,只是坠崖时稍稍裂开,不打紧。”
“王汗是为了护着吾才导致伤口裂开的,若是伤口不干净导致恶化,吾实在愧疚,”刘元乔将绢布往前递了递,“王汗还是清理一下吧。”
燕祁注意到刘元乔红白相间的手指,开口问,“你手怎么了?”
“啊,这没什么,大约是揉搓绢布时搓红的,只是微微有些痒,不打紧。”说着,刘元乔单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你是不是碰了雪后又立刻烤了火?”燕祁元气还未恢復,声音有些疲倦,疲倦中透露着一丝生气。
“是,怎么了?”刘元乔不太明白为什么燕祁忽然之间不高兴了。
“没什么。”燕祁接过了绢布,“冬日碰了凉的东西以后,不要立刻碰热的,会痒。”
“哦。”这一点刘元乔还真不知道。
燕祁接过绢布以后,就停止了动作。
饶是刘元乔这般不善察言观色的,也读懂了她脸上的犹豫。读懂以后,她在心中苦笑,她在试探什么?试探燕祁会不会主动将自己隐藏的最深的秘密剖给她看?
她还真是荒谬到魔怔了。
且不说燕祁不会那样做,即便那样做,也是将秘密剖给承平侯看,剖给刘元嘉看,从始至终,同她刘元乔有何关系。
“吾先出去透透气,王汗请便。”
刘元乔说着便要走,却被燕祁一把拽住。
“你的手不能受冻,别出去了。”
身后的声音传来,燕祁像是正撑着岩壁起身。
刘元乔急忙回身按住她,“王汗要出去吗?外头冷。”
“没事。”燕祁执意要向外走。
刘元乔背过身,将双手置于火上,半埋着头,“吾烤烤火,不看你。”
太阳渐渐升起,日光照进洞穴,一寸比一寸深,过了许久,刘元乔听到燕祁说,“好。”
破阵曲(二十一)
身前的篝火“劈里啪啦”先后爆了两朵火花以后,刘元乔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才真正停止。
燕祁系好银带,提着日曜剑就要出洞。
“王汗要去哪儿?”刘元乔眼疾手快地拽住燕祁的袖子,挡在她身前,“你烧还未退。”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燕祁她拿开刘元乔的手,径直走了出去,也不说出去做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燕祁回到了洞穴内。回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一隻被扒光了皮,依稀能看得出是隻鸟的东西。
燕祁将鸟用树枝一串,架在火上烤。
“这是什么?”刘元乔没见过这种鸟,好奇地问。
“赛格鸟。”燕祁回答说,“你大约没听过,不过是能吃的。”
“哦。”刘元乔悻悻地坐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
鸟被烤至半生半熟时,香气不住地传来,刘元乔直勾勾地看着逐渐被烤出油的鸟,一夜没吃东西,她确实是饿了。
“怎么还不好?”刘元乔吸了吸鼻子,尴尬地问。
“马上就好。”燕祁将鸟翻了个面。
炙肉的香气渐渐盈满整个洞穴,燕祁将鸟从火上移开,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隐约听到洞外传来了人声。
“到前面去看看,那里有个洞口!”
“这里有脚印!”
“脚印?!一定是燕祁的!”
“好像还有香气!”
“快!后面的跟上!”
……
从脚步声猜测,来的人不少。
刘元乔焦急地看着燕祁,燕祁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移到她身边,“走。”
“往哪儿……”
燕祁毫不犹豫地指了指洞穴深处,“往里。”
“可是……”
可是那边万一是个死路呢?
刘元乔不敢细想,燕祁既然这么决定,想必已经有法子脱身,她也只能跟着她赌一把。
燕祁在前面探路,刘元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暗,前头又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刘元乔有些怕,脚下的动作便慢了些,燕祁见状握住她的手腕,“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跟着我的脚步,没事。”
虽然刘元乔内心抗拒,但是她也深知此刻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后面传来了那些士兵的声音,他们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一定会追过来,她们也只有隐入前方的黑暗,借着黑暗的遮掩,才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
身后的光线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光线消失的一刹那,刘元乔的世界也跟着陷入了黑暗。
这时的她仿佛一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靠燕祁的牵引不断往前。
刘元乔手心不断泛出冷汗,燕祁也觉察到了她的畏惧与紧张,手上一用力,将她拉到身边,用左臂圈住她的肩,右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侧,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