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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王自然不会将刘元嘉说的胡话当真,但这不妨碍他生气,气刘元嘉这个年岁还这么不着调!
他故意那样说,或许是为了恶心燕祁,或许是为了赖上燕祁不让他换婚,但是他难道不能用脑子想想,恶心燕祁,燕祁若是个记仇的,以后难保不会报復在阿乔身上!想通过几句话就让燕祁换婚,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这一招伤敌一百自损八千,有什么用!
“父王,”刘元乔将荥阳王往后拖几步,“燕祁王还在,您就给阿乔留几分面子吧!”
荥阳王握了握拳,终是放下了手,“你回去。”
燕祁抬头,“王上,本王有话……”
荥阳王面色不虞,想起刘元乔的叮嘱,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为了阿乔以后的日子不要与他为难”,然后缓和了面色,客气地解释道,“王汗有所不知,按照大魏的风俗,婚前嫁娶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会不吉。”
“哦。”燕祁没有再执着留下刘元乔,“是本王思虑不周,唐突了翁主,其实本王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送回世子,还是为了,提亲。”
“什么!”刘元乔才走出三步,闻言惊讶地回头。
荥阳王往侧面偏移一步,挡住了刘元乔,“阿乔,怎的还不走?”
走就走!难道走了就听不着了?
刘元乔面上乖顺,“是,阿乔这便退下。”
总在前门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荥阳王手一抬,“燕祁王,请入内叙话。”
燕祁跟随荥阳王到了酿闲堂。
酿闲堂的名字是荥阳王照搬荥阳的王府里的,这是他作为刘姓皇室闲人的自觉。
进入酿闲堂的时候,燕祁瞥见拐角处飘过一片绯色的衣裾,她就知道刘元乔断不会乖乖回去,但她并不打算揭穿。
落座以后,荥阳王命人上了酪浆。
“王府的酪浆比不得千秋宫里的,王汗将就着尝尝。”荥阳王劝了一杯,而后才问道,“王汗不是即刻便要启程回图勒吗?怎么又想着亲自来提亲?”
燕祁搁下银樽,回道,“原是打算等翁主的晋封大典过了,一道将翁主接回图勒的,这样也好过让翁主一人启程,可瀚海进犯事发突然,边境告急,本王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然一想本王离开后,翁主得独自一人跨越千里前往图勒,心中担忧,怕翁主以为本王对婚事不够重视,所以才想着离开前亲自登门请罪求亲,”说着燕祁指了指庭中的几个箱笼,“本王曾说,若翁主愿意嫁与本王,本王便会向大魏奉上砀州作为聘礼,如今砀州堪舆图已然交给了皇帝陛下,可那是给大魏的诚意,这聘礼到不了翁主手上,门外那些,是本王单送给翁主的。”
荥阳王心中舒坦了许多,谦虚道,“王汗客套了,阿乔她……”
“王上,请不要推辞本王的心意,”燕祁忽然起身朝荥阳王行扪心礼,“本王知晓翁主金尊玉贵,见识过的奇珍异宝无数,未必瞧得上本王送的东西,但是,本王总得送些什么,让翁主知晓,本王并非故意丢下她,而是,不得不回去。”
“这,这委实,”荥阳王瞧了瞧庭院中的箱笼,“委实重了些。”
燕祁摇头,诚恳地说,“本王知道要翁主换婚一举着实,着实荒唐,毕竟本王曾求娶过翁主的兄长,皇帝陛下也曾向本王提议过其他的和亲人选,可本王,本王有私心,”说到这里,燕祁忽然笑了,面上一派沉醉之色,“私心那个人可以是翁主,不,只能是翁主,本王此举实在是,情难自禁,请王上与王妃见谅,也请翁主,海涵。此举唐突,但请王上放心,”燕祁信誓旦旦,“待翁主嫁到图勒,本王必会好生爱护,本王今日也可在王上面前立下承诺,此生隻以翁主为妻,绝不另娶,也绝无侧室。”
荥阳王倏忽直起了身子,“当真?!”
“本王可以向长生天起誓。”燕祁的神色难得这般郑重,荥阳王已经信了九成。
“王汗真是,”荥阳王思来想去,想到一词,“爽快!”
荥阳王妃一直躲在屏风后头观察燕祁,此刻见燕祁立下这么重的承诺,高兴得无以加复。他们不愿阿乔嫁去图勒,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怕日后燕祁有了侧夫人之类的,阿乔母家离得远,无人可以给她当后盾吗!然而燕祁今日走这一趟,却是断了他们最大的忧虑。
荥阳王妃一高兴,就觉得荥阳王待客待得敷衍了,人家堂堂一个王,怎么隻给他喝酪浆呢!于是王妃轻声嘱咐夏芷几句,要她取些荥阳的好物来招待燕祁王。
燕祁早就发现屏风后头有人,见了忽然走出来的荥阳王妃,惊讶得恰到好处,三言两语将王妃偷听的事一笔带过,台阶给的妥妥当当。
荥阳王夫妇很满意。
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刘元嘉,“……”
算了,他还是埋头吃东西吧,免得他插话后,他爹又想起门口那一茬。
至于堂外也在偷听的刘元乔,在听了燕祁一番剖白后,承认自己恍惚了一阵,但也只有一盏茶,一盏茶后,她就开始怀疑燕祁是不是发现她在躲在堂外,所以故意这样说给她听的。
是为了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和亲不出岔子,才那样安抚父王母妃,安抚她的,是吧?
雁城春(二十八)
刘元乔的晋封礼是比当年荥阳王承王爵的典礼仪製还要繁杂,受封的地方被干武帝定在崇政殿。崇政殿乃朱雀门后的第一大殿,只有重要的节日或者重大的朝会才会开启。文武百官,宗亲外戚,六宫命妇都参与了大典,大典过后,丞相蒋名仕代天子宣读了和亲的诏书。盛大的典礼过后,刘元乔就要遵照君命踏上和亲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