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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落后半个马头的白灵官有些看不下去,微微倾身凑近了几分,压低嗓音道:“王爷别数了,加上长公主与剑冢冢主,一共二十人。”
姜凤吟哦了一声,转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以及二十来骑扈从打扮的江湖高手,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带少了人。”
年轻男子看似风轻云淡,实则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对岸,不敢有丝毫分神。听闻此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陆明阳几十年不曾下山,如今几近剑仙境界,玉先生那般大能人物尚且隻伤他皮毛,更何况那十八枯剑士最不济也有小宗师修为,即便今日在下与师妹和杨阁主联手,也不敢说有多少胜算,还望王爷多加小心。”
姜凤吟似不经意般瞥了一眼男子身侧的花甲老者,嗤笑道:“一个太白剑录堂,一个晴雪阁,在江湖上皆是赫赫有名的十大宗门,怎么连个王越剑冢都对付不了?罢了,本王也不难为你们,来个人替本王传话,给咱们那位长公主殿下问个好。”叔辞
江对岸遥遥传来一声,“王爷问长公主殿下近来安好!”
喊话人许是为了不输阵仗,暗地里催动了几分内劲,嗓音十分浑厚,回响层层迭迭,半晌未散。
姜松柏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
身边负剑老者面露窘迫,一路上他都称呼年轻女子为陛下,眼下被人捅破了窗户纸,他也不好当面改口,隻当做没听见。
过了半晌,许是这厢没动静,对岸又喊话道:“王爷说,既然长公主不给面子,那就战场上见!”
姜松柏微眯起眼,冷声发笑:“她姜凤吟大逆不道,还有脸跟本宫要面子?来人,传话。”
负剑老者听她自称本宫,不由松了口气,转头朝身后一名枯剑士递去一个眼神。那名古井不波,神情犹如一潭死水的中年枯剑士稍稍策马上前一步,不等姜松柏再开口,抬头朗声就喊道:“长公主说,姜凤吟大逆不道,哪来的脸跟本宫要面子!”
四下一片死寂,只听一声声回响飘飘传远。
“跟本宫要面子……”
“本宫要面子……”
“要面子……”
“面子……”
负剑老者目瞪口呆。
被自己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姜松柏缓缓转头,盯着那名传话的枯剑士,后者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犹自镇定的避开了目光。
姜松柏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道:“再传,问她可敢过江一叙。”
对岸那头回的极快,“王爷说,小兔崽子心思不纯,老娘不吃这套,有胆量你自己过来。”
“长公主说,别给脸不要脸!”
“王爷说,老娘不稀罕!”
眼瞅着这场隔江喊话逐渐变成市井小民的当街对骂,负剑老者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小心提议道:“殿下,有老夫护驾在侧,不怕他们使什么阴险手段。更何况太白剑录堂,晴雪阁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大宗门,定不会做出自污其名的事。”
姜松柏冷笑道:“他们做不出来,姜凤吟可不在乎,你又怎知江对岸没藏个百八十的飞凤骑,就等着本宫送上门去?”
负剑老者顿时脸色微变,似是有些羞愧当下没再言语,因为他们身后五里之外就埋伏有三百精骑,姜凤吟若敢渡江,同样有去无回。虽然这位剑道大宗师知晓两军阵前兵不厌诈的道理,但到底是名望颇高的宗师人物,对这种小人行径难免觉着不耻。
见对岸又没了动静,姜凤吟转头望向那位晴雪阁的阁主杨举林,问道:“杨阁主,若本王再多骂她两句让她分神,你们可有把握一举斩杀?”
面对如此荒唐无理的要求,饶是在剑道上颇有成就的杨举林也隻得苦笑道:“王爷,王越剑冢堪称一家之剑可抵百家剑法,老夫剑道虽已归真,但说句实在话,不论是剑术还是剑意都离陆明阳相差甚远。”
一旁的年轻男子正是那年随姜凤吟上龙泉山庄赴武林大会的太白剑录堂弟子左公明,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这位阁主一眼,而后朝身边的师妹使了个眼神,年轻女子心下会意,但也没开腔。处事圆滑老道的杨举林并未把话说完,给自己也给他们留了条后路,倘若殊死相搏,把身后两个宗门掏家底的二十来人都拚上,斩杀对方的胜算约莫在五五开,只是如果实话实说,依着姜凤吟的性子,绝对会毫不犹豫让他们去拚命。但只是杀一个对大局毫无影响的长公主,对于惜命的江湖人而言,实在不值当。
姜凤吟皱了皱眉头,“什么剑术剑意,尽说些本王听不懂的话,罢了罢了,既然姓李的家伙失约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传话告诉姜松柏那丫头,本王忙得很,没功夫陪她闲扯。”
话音刚落,一道虹光从天而降,在江面上砸出一阵气势不小的水花。
江岸两边,皆是如临大敌。
待水花落下,只见一袭风流儒衫独立于江面之上。
看清来人,姜凤吟面色渐沉,心知大势已去,当即不在逗留,拨转马头便欲离去。
江面上的中年儒士缓缓开口,嗓音不轻不重,恰好传入两岸众人耳中,“有人托楚某来做一回中间人,二位若无异议,可否卖楚某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