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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此时预备捕快举着火把、带着仵作回来了。
四把火把皆烧得红通通,火光一下子便把现场照得恍如白昼。
贺婉娇好巧不巧借着那火光,无意看到了那具僵硬的尸体,当即被吓得又惨叫了一声。
正看着尸首、正暗自紧张的小峰听到惨叫声,当即被吓得浑身哆嗦,手一抖,火把便摔倒了潮湿的地面上。
李瑨仪和宋宁章已经免疫了贺婉娇的惨叫,只看了她一眼,视线便移到了别处。
“……”蓝子玉回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贺婉娇,看见贺婉娇还是紧闭着眼睛,一整个无语住了。
她不是一直闭着眼睛吗?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了?
贺婉娇看起来很紧张,蓝子玉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开口苛责。
“有我在,不用怕。”蓝子玉握紧了贺婉娇的手。
贺婉娇虽点头答应,身体却十分不诚实的往蓝子玉身后缩。
蓝子玉无奈了,便由着她去了。
一个花白头髮、身形瘦削的老人对蓝子玉行礼道:“小人石坎义庄守棺人卢就义拜见大人。”
卢就义注意到躲在蓝子玉身后的贺婉娇,虽看不到她的脸,但能确认是个女子,便又道:“夫人。”
贺婉娇躲在蓝子玉身后的阴影里,卢就义不确定贺婉娇与蓝子玉关系,因而语气有些迟疑。
但能够和蓝大人贴得这么近的人,身份肯定不低。
蓝子玉听到,很想把贺婉娇拽出来,严肃的告诉卢就义,贺婉娇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婉娇也听到了,很想睁眼看看是谁叫她‘夫人’。
但蓝子玉似乎生气了,暗中发力要把她拽出来。
贺婉娇才不肯看见那冰冷僵硬的尸体呢,挣脱蓝子玉的手,老老实实的躲在蓝子玉身后。
蓝子玉清了一下嗓子,淡淡道:“本官尚未婚配。”
卢就义赔笑道:“小人眼挫,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蓝子玉语毕,又道,“你是石坎义庄的守棺人?”
“是的。守棺人是小人的本职工作,仵作只能是副业。”卢就义说道。
宋宁章走过来,补充道:“大人,这位守棺人是义沧内最有名的仵作。”
蓝子玉颔首道:“那便有劳卢仵作察看一下尸首。”
“是。”卢就义向蓝子玉躬身一拜之后,便拿着手中的箱子走向那具僵硬的尸体。
有了火把明亮的火光照耀,蓝子玉内心的胆怯便完全褪去了。
其实蓝子玉就是单纯的怕黑,天性使然,只要有光,在敞亮的地方,蓝子玉的胆子便壮如虎,就算来一批僵尸,她也能打。
卢就义在尸体旁边打开了小箱子,老贺见状,拿过预备捕快手里的火把,径直去给卢就义照明。
许是燃烧的火把让尸体周围的空气温度上升了,尸体发生了软化的现象,不再这么僵硬,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可怖了。
死者面部的泥污还有清理干净,卢就义第一步便是帮死者把脸擦拭干净。
蓝子玉胆子壮了,自然要奔到一线去观察尸体了。
正好贺婉娇刚刚挣脱了她的手,没有贺婉娇缠着,蓝子玉便拿出了绅士般的气质,缓步走向前。
可才走了没几步,蓝子玉便被贺婉娇拽住了。
“……”蓝子玉强压怒火,转头心平气和的对贺婉娇说道:“别扯我衣裳。”
贺婉娇极力将视线停留在蓝子玉胸前的祥云锦绣团纹,怯怯道:“我怕。”
蓝子玉摆正身体,面对着贺婉娇。
贺婉娇的手便从蓝子玉背后一直摸索到前面的布料,再紧紧抓住。
堂堂县令大人居然被一女子纠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女子弄皱了衣衫,这实在是有失体面。
蓝子玉真的受不了了,皱着眉甩开贺婉娇的手,再仔细整理自己的衣衫。
贺婉娇受了冷落,心口一凉,两隻白皙的手缩到了胸前,不知所措。
直至衣衫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蓝子玉才一把握住了贺婉娇的手,并提醒道:“不许再抓本官的衣裳。”
在贺婉娇惊愕之余,蓝子玉已经拉着她走向卢就义。
李瑨仪注视着蓝子玉与贺婉娇相握的手,心头戚戚然。
“我怕。”贺婉娇紧张的握紧了蓝子玉的手。
这次,她没有往蓝子玉背后躲。
蓝子玉站住了,看了一眼李瑨仪,对贺婉娇告诫道:“要么躲在李瑨仪身后,要么和我一同去看尸首,反正就是不能躲在我背后,更不能扯我的衣裳。”
贺婉娇一直低着头,似是纠结了很久,又似是在给自己壮胆子,才再次握紧了蓝子玉的手。
蓝子玉便拉着她走过去看尸体。
刘家少女失踪案
尸体被简单擦拭之后,死者生前的面貌便清晰浮现了出来。
死者身材娇小,尚未发育成人,下颌骨较宽,眉眼很淡,面色青紫。
湿漉漉的衣裳粘到瘦小僵硬的躯干上,显得少女的身形更加纤细。
她本应该和所有未出阁的少女一样,天真烂漫的长大的,可她却不幸的被他人夺去了人生所应有的一切可能性,躺在这渗着地水的泥土之下,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寒冷的夜风吹过,又下起了绵密的小雨。